经过定向基因修改的强大造血系统如同拧满油门的引擎那般开始狂飙，为男孩补充失去的血液。他的伤口止血速度远超常人，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失去了许多血液，凝固的鲜血与发黑的机油渗进了关节的伺服系统里，让液压关节发出的噪音更大了。他身后断了电的昏暗通道里，差不多十具机器人的残骸正闪烁着电火花，冷却的切口缓缓散发着热量与电子元件的焦臭味。一条瘦骨嶙峋的、慌张的杂种狗淌着口水，小心翼翼地嗅了嗅流浪汉发臭的碎肉，它用警惕的目光看着靠在墙边的男孩，在确定那不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之后才开始大快朵颐。

    男孩艰难晃了晃脑袋，试图甩掉眼前重重叠叠的黑影。

    大腿上的伤口与焦痕来自他的失误，但幸好他还是解决了那些机器人。他不知道那些机器人身上搭载了哪些设备，但奥创似乎发现了他的与众不同。经过基因炼金术改造的身体构造更加优秀，这让奥创十分感兴趣，甚至不惜派遣更多的机器人围捕他——这很特别，因为奥创只想留下自己创造的机械种族，对于有机体的态度可没有这么友好。

    或许奥创只是想要多一个研究材料，谁知道呢。

    男孩用颤抖的手指打开腰间的小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医用脉冲给药注射器，给自己的伤口来上一针。同样的步骤他进行了三次，第三次的时候他对着自己的颈动脉进行注射，做完这些之后，他才感觉自己拥有足够的精神和体能继续往下走，并且还能面对接下来的敌人。

    链锯剑令人牙酸的嗡鸣和爆弹枪粗野的吼叫无不在指引着他的方向。男孩重新拿起长剑，斩杀渴望鲜活血肉的杂种狗，捂着腹部步履蹒跚地下了楼梯。“任务……继续执行。”他的脊背在粗糙的铁管扶手上蹭着，每走一步他都会感觉自己的内脏被一根绳子狠狠拽上一下，“我会指引姐妹会前往城市中心的……东正教教堂，那里是关键，需要重型火力组。”

    “收到。”情报人员冷漠的声音回应道，男孩甚至能够听到天空航母上嘈杂的键盘声和低语。随着爆弹枪枪声逼近，男孩深呼吸了几下，迅速迈开步伐。

    “哈！他在这里！”凯瑟琳大大咧咧地抓住了男孩的胳膊。她的链锯剑上满是机油，当男孩从出口离开建筑的时候，她正在一边咒骂机器人一边想方设法把沾在剑上的油渍擦干净。虽然凯瑟琳戴着头盔，但男孩还是能够感觉到她发现他时流露出的欣喜，其他人造人也在凯瑟琳身后探头探脑，试图看看禁卫军零号的模样。

    “我们找到了禁卫军零号，情报已共享至二组与三组。”凯瑟琳欢快地说道，“现在执行摧毁任务。”

    “索尔已经往市中心方向去了。”不用蒂塔通知，凯瑟琳就能从头盔的电子眼显示器上看到这个消息。不论是稳步推进的姐妹会还是索尔都带给了奥创很大的压力，凯瑟琳也已经做好了直面奥创的准备。这是一个挑战，但凯瑟琳认为自己是不朽之城最厉害的剑客，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上升的索科维亚距离云层已经不远了，凯瑟琳还没说几句话，厚重的云雾在极短的时间内遍布了整座城市，无孔不入地侵蚀着每个角落，逐渐稀薄的空气、低下的能见度与骤降的气温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够凭借肉体进入云层，当铅灰色的积雨云缓缓向下压迫时，几乎所有普通人的内心都充斥着绝望。“启动维生系统。”凯瑟琳的命令下达给一组的所有成员，动力装甲颈部的密封圈立刻贴合，循环制氧设备开始运转。同样的命令也在二组与三组进行，在昏暗的环境下，她们鲜红的目镜看起来更加可怖，气密设备更是彻底隔绝了她们与外界的声音交流。

    不过内部通讯系统还能使用。

    “你还能继续吗？”凯瑟琳看向被笼罩在云雾里的男孩。此时男孩也戴上了一层面具，噗噗地吸着氧气，努力维持血氧含量。他点点头。“很好。”凯瑟琳将一把榴弹发射器手交给了男孩，“接下来的战斗你派不上用场，但你可以用这个。”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斯塔克。”罗杰斯队长扶起一位伤员。极低的能见度同样影响了他。

    “还没有，目前看来只能把这座城市炸掉。我可以想办法密封螺旋塔的能量，让原子撞击反向增强。”斯塔克无奈地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尽量避免爆炸余波殃及地面，如果你们疏散了……”

    罗杰斯队长打断了斯塔克的话。“蒂塔女士，平民撤离计划进行得怎么样？”

    “目前只撤离了数百位妇女和儿童。突击运输艇一次只能承载五十位凡人的重量，这还是在他们没有携带行李的情况下。这对现存的平民来说远远不够。更何况天空航母是满装弹药出发的，不能再承载更多乘客了。我再次声明，天空航母是打击舰船！”蒂塔有些懊恼，因为罗杰斯队长总是不由自主地抓过决定权，“如果在危险高度之前你们没能拿出一个好的结果，天空航母就会直接开炮，彻底摧毁这座城市。不要打断我，史蒂夫·罗杰斯，全人类的生命和索科维亚人的生命相比哪个更重要，你应该知道我们要如何选择。”

    “她说得对，我们必须做出选择，队长。”斯塔克说道，“城市上升只会导致影响范围越来越大，最后只会和灭绝恐龙的陨石一样。”

    “队长，这里没有地方可以安顿平民，如果斯塔克有办法炸毁这座城市……”娜塔莎·罗曼诺夫欲言又止。但史蒂夫·罗杰斯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即便到了这个关头，史蒂夫·罗杰斯仍然不选择放弃索科维亚人的生命。

    “必须等所有人都安全了，我们才能炸毁这座城市。”

    听到这个答案，蒂塔冷笑了两声。“君主说过，把希望放在复仇者联盟身上就是把文明送进陌路。”她说，“即便不是功利主义者也能做得出这道选择题，你可没有资格让索科维亚之外的人选择死亡，史蒂夫·罗杰斯。不过你应该庆幸君主所做的准备，没有任何情况会超出君主的计划。”

    “这是什么意思？”娜塔莎·罗曼诺夫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点希望。

    “意思就是，现在的情况还在君主的预案内。包括安顿平民与摧毁这座城市。”蒂塔十分满足教训这些人的感觉，“万圣节结束，不再有捣蛋时间了。复仇者们，愚蠢的凡人，现在你们终于能明白君主的明智了吗？你们能够体会到君主所做选择的正确了吗？”

    “现在可不是隐藏惊喜的时候，女士。”罗杰斯队长长舒了一口气，“你有什么好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