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在这里过得还算愉快，旺达。”秘法师对衣着简朴的学徒说道。一般来说，这种场面总是充满了温馨与关怀的气氛，但他的脸上却挂着恶作剧的促狭，看着学徒气呼呼地把脑袋从一本足有半个人那么高的典籍里拔出来。旺达被翻书页时扬起的细小绒尘刺激得打了个喷嚏。她慌慌张张地睁开眼睛，担心打翻墨水瓶弄脏这些古老的书籍。

    萨洛蒙早就听说过旺达要求自己接受全套施法者通识教育，即便有人已经警告过她这很困难，她也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想法，因为她听自己的老师说过他花了极短的时间就完成了那门课程，因此认为课程并不困难——然后她就品尝到了失败的滋味——不是每个人都能和萨洛蒙一样在一个月的时间里阅读完整本《怪物辨识》和《学派综述》两本书籍并且还能倒背如流，就算在怪胎频出的魔法世界里，萨洛蒙也算得上不正常。

    “我在看《吸血怪物》的条目，这里面可没有提到过吸血鬼的尸体会腐烂成蠕虫。”旺达说道，“吸血鬼、狼人和食尸鬼都不会。《虫类怪物》那一栏也没有提到过由蠕虫聚合起来的怪物从哪里来，只有一个正式名称和弱点，而且……”

    “……而且剩下的条目都是新写上去的，墨迹很新鲜，因为那是我撰写的条目。难道你认为有人能一次性写完这个宇宙里的所有怪物吗？每当发现什么新奇的怪物时我们就会记录上去，尽可能地描写怪物的外貌和生理特征，最重要的还是弱点和出现场合，这对以后的秘法师们有帮助。你没有必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深入学习每一种怪物，你必须要记下几个大类就够用了。”萨洛蒙耸耸肩，“相比之下，你更应该了解魔法世界的成瘾性药物通识，包括炼金术通识。虽然我不曾大规模制作过成瘾性药物，但实际上这种药物在魔法界非常常见，主要用于提升精神方面的能力。你必须要了解比较常见的几种成瘾性药物，以免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去。”

    “魔法世界也有毒品？”

    “是的，而且种类繁多，大多是一些付不起账单的魔法师制作的。对于那些家伙来说死亡是最美好的结局，他们才不担心卡玛泰姬会不会在明天要了他们的小命。”萨洛蒙尴尬地眨了眨眼睛，“我在发现那些东西的时候正值探索炼金术的时期，于是就开始了模仿和创造。我发明的炼金成瘾性药物品种提升效果显著，因此在黑市上很受欢迎。比如能够提升自信心的糖浆，能够暂时变得聪明的粉末，或者是抵抗疾病的注射剂。虽然效果都不错，但无一例外都是成瘾性药物，并且由于手法不熟练导致药物危害性极大，最后只能喂给食魔蛞蝓，后来那些极具抗药性的小家伙又导致了一场灾难……你应该能在档案里看到我的处分，因为我试图用那些东西在维度间隙市场上敛财以换取更多的炼金材料。”

    萨洛蒙回忆起了凡达扎尔·福的下水道里那些食魔蛞蝓相互吞噬融合之后形成的巨型蛞蝓弄出了什么样的麻烦，虽说其中也有管理员疏于清理的原因，但他培育出的变种食魔蛞蝓还是为那只软体怪物赋予了新的能力。当那些花花绿绿的蛞蝓从下水道里涌出来并且开始疯狂喷洒能够使人陷入梦境的气体之时，管理员这才发现平时使用的杀虫剂派不上用场。真正解决问题的方式并不复杂，管理员用召唤来了海量的盐填满了下水道。那些腌制过的变种蛞蝓后来成为了贸易货物，主要使用方式是浸泡在某种油脂里加热吸食。

    “我还以为卡玛泰姬不会处罚自己的秘法师。”旺达有些惊讶。

    “戒律是不可触犯的，就算是我也一样。只不过因为我当时年纪小，所以没有遭受太多处罚。”

    学徒脸红了，“我以为你是完美的，老师。”

    “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存在，永远也没有！”萨洛蒙忍不住笑了起来，“追求某种极致就意味着落入陷阱，正因如此，卡玛泰姬才会将禁欲当做主要理念，避免秘法师追求某种极端理念。许多人相信只有束缚欲望与情感才能避免堕落，这是事实，我相信你已经在书架上发现了许多鼓吹禁欲的书籍。不过没有必要太过担心，因为一般人很难感受极致的情感，堕落的情况并不常见。”

    “起码现在不常见。”他小声补充了一句。

    旺达的心灵遭受西索恩的影响，她的情感波动会比一般人要来得大得多，并且极难控制。在之前的相处中萨洛蒙就发现了这一点，旺达常常毫无征兆地因为一点小事产生强烈的情绪波动，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只不过是会给生活造成一些麻烦，但对于施法者来说却是一件极其糟糕的事。卡玛泰姬的宁静气氛是最适合旺达的修养场所，但她终究不是卡玛泰姬的秘法师，只能住在客房并且没法待太长时间。因此萨洛蒙只能尽量让旺达与秘法师学徒一同参加关于节制的入门课程——这可不是都市白领学习的情绪管理课程，而是神秘学方面的知识，通过调节自身的意识与肉体来达到灵魂的平静。旺达第一次参加课程之后，就发现她其实已经学习过其中一些课程了，只不过萨洛蒙教授的课程并没有提及一些服用药物的部分，莫度法师只是提到了过去卡玛泰姬存在部分激进的秘法师通过服用药物来达成节制心灵的事，并没有过多涉及其中的内容。

    简单来说，就是通过药物与魔法结合进行的化学洗脑，具体内容被隐藏在图书馆深处，然后被博览群书的萨洛蒙给挖了出来。不朽之城的其中一种洗脑手段就是从这种方法衍生而来，并且列入了标准程序当中，作为特工的可选手段之一。

    “你参加练武了吗？”萨洛蒙换了个话题，“就是练武场每天早晨的活动。”

    “那太难了！”旺达顿时皱起了脸，仿佛与那件事相比，面前厚重的书籍已经算不上什么了。“我就参加了一次，在那站了一个早上，然后肌肉酸痛了一整天！”

    “当魔法师也必须要有一个好身体，如果不能一拳打死一头牛，怎么能算是一个合格的魔法师？”萨洛蒙拿着以前莫度教训他的话教训旺达。旺达看着自己的老师笑得傻乎乎的，完全不明所以。“明天起你就参加早晨的太极拳训练，我会帮你转告的。”他说，“学习整个课程之后我会继续教导你武术，直到你能徒手制服一个成年男性。”

    “这不可能！”

    “相信我，这是有可能的。娜塔莎·罗曼诺夫可以做到，你经过魔法强化之后也不是问题。”秘法师点点头，“我从五岁开始学习武术，第一次执行任务就是用拳头解决问题。你记得摆在练武场旁边的那几座雕像吗，那就是我第一次任务的战利品。那些雕像其实都是活人，两个凡人，一个狼人和一个吸血鬼。”

    “他们现在还活着吗？”

    “是的，他们必须要承受把一个小镇的普通人当做血奴的罪孽。”

    “跟我讲讲这个故事。”旺达合上书本，转动身体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

    萨洛蒙也坐了下来，“那我们慢慢说，然后你就会发现近战能力有多么重要了，因为我们接下来还要一项任务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