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坎达那帮加入不朽之城的科学家身兼数职，在担任研发人员的同时还成为王室眼线。萨洛蒙一直没有挑破，而是等待着时机，将这点把柄利用到极致。他也知道做出这个安排的人绝对不是苏睿或者特查拉——苏睿太过天真特查拉太过正直，这根本不是他们的手笔，能做出这个决定只有现任国王特查卡。萨洛蒙知道，如果把他放到特查卡的位置，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而不是完全相信一个莫名其妙的“神谕”，因此他一直没有对特查卡产生怨恨情绪，甚至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国王。

    当然，这也并不妨碍他剥夺黑豹神对特查卡的赐福，给予他慢性死亡。

    要求间谍收集证据也并不是为了找借口对瓦坎达发动战争，而是为了让手里底牌更多一些，将来应对瓦坎达容易一些——特查卡迟早会退位，只要到时候萨洛蒙把证据递交给下一任国王，同为牛津大学物理系学生的特查拉必定会做出补偿。都只是公事罢了，心黑手狠已经成了习惯，他个人对任何瓦坎达人、甚至是那些王室眼线都没有任何意见。

    他越来越少在不朽之城的政务上发布命令，而是专注发展军事力量，将大部分行政事务交由适合的人去执行，只有在发现必须调整的地方时他才会下达命令。不朽之城就是萨洛蒙构建政府组织的样品，他要求这个组织必须拥有独立运作的能力并且能够保持活力，拥有一定的自我净化能力。

    当统治的范围与人数扩张时，任何微小的错误在经过放大之后都将成为一个体制的致命弱点。他知道马利克家族就是官僚出身，加之不朽之城本身就具有相当程度的保密要求，官僚化几乎不可避免。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求斯蒂芬妮尽量减少无用的手续，以此避免落入俗套的官僚体制。他和斯蒂芬妮经常讨论社会体制方面的问题，拥有极高社会地位的斯蒂芬妮眼界比很多普通人都要宽阔得多，再加上吉迪恩·马利克最近经常让她参与各种事务，萨洛蒙在与她交流的时候往往能获得很多新知识。

    这些知识往往会让萨洛蒙对那帮终产者阶级的腐败程度的认识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政客家族、财阀家族的继承人都在使劲挥霍着人生，试图从已经登上巅峰的生活中寻找乐趣。那些人胡作非为、寻求刺激的行为过于夸张，以至于让萨洛蒙都以为他们被外维度腐化了，在多方查证之下才排除了嫌疑。这并不是说没有人被腐化，而是卡玛泰姬的工作效率实在是有些高，腐化迹象刚刚显露的时候，那个倒霉蛋就会被干掉——不是所有秘法师都会面对萨洛蒙经常执行的那种高强度杀戮任务，大部分秘法师的工作还是清除轻微外维度感染，无需大张旗鼓地进行屠杀，因此所有案件调查结果都以“意外事故”收尾。

    萨洛蒙仰躺在长椅上，半闭着眼睛。

    斯蒂芬妮向他展示的那些永远也无法被新闻报道的丑闻简直熏眼睛，萨洛蒙感觉自己的精神受到了十足的伤害。那些情报有一部分是马利克家族用来控制白手套的东西，有些则是权贵圈子里众所周知、心照不宣的旧闻。如果不是马利克家族家风严谨，再加上吉迪恩实在疼爱女儿，始终强制斯蒂芬妮远离任何可能导致她堕落的事物，要不然依照她的家世，之前看到的材料里也会出现她的那一部分。

    这让萨洛蒙深感人类如果继续让这帮人领导下去迟早完蛋，搞封建主义都比搞资本主义要先进得多。他在翻看了伟人书籍之后，决定将这种现象归结于资产阶级的软弱性。“先干掉要求民主选举的。如果让那些蠢蛋决定了组织构成，我们一个晚上就会回到石器时代，被石头砸死，拿屎当晚餐。”

    “好吧，黑爵士大人。”斯蒂芬妮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给萨洛蒙递上一杯热茶，同时十分配合地捏尖了嗓子。“我小时候就看过这部电视剧，那可真是滑稽。现在想想也是如此，一群只在乎选票和金钱的猪猡，动动手指就能轻易操纵。即便有些人不愿意合作，那也总有愿意的人，政治与商业只不过是一种体制的两张面孔罢了，从一个门出去，就从另一个门进来。知识被用来愚弄大众，新闻被用来操纵选举，成瘾性药物被用来消磨底层的反抗意志。这就是九头蛇，九头蛇就是资本本身，每位既得利益者都是九头蛇，复仇者联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对付什么样的对手。九头蛇永远存在，永远不会消失，除非……”

    “除非拥有至高无上的王权，才能够彻底清除那些外表光鲜的阴沟鼠。”萨洛蒙看着斯蒂芬妮的脸颊，“除非他们都像马利克家族一样，能为未来的事业提供帮助。”

    “您是实用主义者，只有实用主义者才拥有长远的目光。”秘书立刻会意地奉上赞美，“等到您的计划完成，地球上没有谁能够阻挡一支规模庞大的宇宙舰队。您会率领人类踏上征服银河的伟业，您会成功的。”

    萨洛蒙面无表情地坐了起来，仿佛之前相谈甚欢的场面只不是一个在阳光下反射着多彩光芒的肥皂泡。面对君主突然变得锐利的目光，斯蒂芬妮一时间竟觉得脊背发凉。

    “这不是野心，斯蒂芬妮，而是绝望的反击。”他十分人性化地叹了口气，让气氛重新变得温和了起来。“斯蒂芬妮，你是我的秘书，不是弄臣。如果我想要一个弄臣，我会亲自去找，这样我才能知道谁是小丑。不过你有一点说对了，那就是我是个实用主义者，实用主义者不会在乎奉承。你身为内政主管应当加强保密意识，我认为维多利亚·汉德需要针对各个等级的管理人员制定不同的保密守则，你认为怎么样？”

    斯蒂芬妮默默点头。萨洛蒙用潜台词给出了警告，他认为斯蒂芬妮不应该听吉迪恩·马利克的话来吹捧他。虽然他知道这未必就是吉迪恩·马利克的想法，但在马利克家族那种环境里浸染许久了，斯蒂芬妮也耳濡目染了一些行为习惯，这种习惯对工作来说毫无益处。

    “我觉得比奉承更好的，是你的泳装晒痕。”秘法师笑了笑。

    斯蒂芬妮松了口气，她知道萨洛蒙在调侃她去年冬天的时候飞去澳大利亚晒日光浴的事。上次她特意挑选了一套极为大胆的泳装，就是为了回来之后能像萨洛蒙展示晒痕。上一次她这么做的效果非常好。她眨了眨眼，以潜台词回应，“不久之前，我又去了一次澳大利亚，穿了一套新挑选的泳装。”

    “我很有兴趣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