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你我之间的区别只不过是你找到了另一个资助人。”多米格斯博士正了正脖子后面的枕垫，拆开一根蛋白棒包装袋将其塞进嘴里。“这就是命运，劳拉·克劳馥。我为圣三一工作是命运，你父亲死在圣三一手里也是命运，你如今走到这里也是命运。我梦想的不过是打破这毫无意义的循环，但现实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这不是什么命运，多米格斯，这不是你默许圣三一雇佣兵屠杀当地人的理由。”

    “不管我怎么辩解，你都会认为那是我的意志。”多米格斯把包装纸塞进裤兜里，然后闭上眼睛做出一副即将入睡的模样。“去那片原始森林里寻找遗迹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我建议你现在就开始休息。”

    “你很了解那片原始森林以及那个‘佩戴银冠的大山’，对吗？”

    多米格斯博士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地开始了睡眠。

    直到第二天清晨，守夜的卡米拉小队成员返回装甲运兵车，乘员舱里的士兵也苏醒过来，这个临时驻扎点才重新焕发了活力。连绵多日的暴雨暂且停息，遥远的恒星吝啬地洒下温暖的晨光，空气中的尘埃皆因为雨水的洗涤而消失，所有人分别用一次性洗漱用品清洁身体，开始享用自热式行军早饭。卡米拉在吃饭的时候找到了劳拉·克劳馥，最后一次确认了行程——他们要先去城镇附近接上约拿，补充燃料以及食物，并且确认补给品是否通过乌卡利亚河运到了这里。在这之后他们就要踏上一段与外界失去联系的密林探险了，在那片原始森林中除了卫星电话以及这辆装甲车的通讯系统以外几乎没有可以使用的通讯工具，因此卡米拉必须做好准备。

    这辆装甲运兵车是不朽之城配发给卡米拉小队和劳拉·克劳馥的补给品之一。

    由于法律、运力等因素限制，这辆运兵装甲车其实是被拆成零件后才被运到秘鲁的，再由一位被塞进箱子里、跟随零件一起被运过来的火星技师安装完成，然后再由苏皮卢利乌玛斯通知卡米拉前来提车。或许是考虑到卡米拉这帮人对这辆不朽之城与拉托维尼亚独有的履带运兵装甲车不甚熟悉，无法进行维修工作，因此那位本该就此返回拉托维尼亚的火星铸造厂技师也被留了下来，充当副驾驶的同时也从事维修工作。

    起初卡米拉和劳拉·克劳馥都对这个进行义体改造的火星铸造厂技师感到惊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也慢慢熟悉了这位技师的行事风格，并且发现这家伙也是个不错的人。除了这辆装甲车那位机修师对什么都不在意，就连口粮补给只有蛋白棒这种事也完全不在乎。

    接下来他们将要渡过乌卡利亚河，这辆拥有密闭装置与机载氧气罐的运兵装甲车将会暂时成为一辆两栖战车，将他们送入廖无人烟的原始森林里。因此在短暂的休息过后，那位身上安装了机械义体的技师就开始了车体检查，包括车体密封、氧气供给等等。

    汉谟拉比转过头，看着全息投影标注出的坐标。

    劳拉·克劳馥与卡米拉小队的位置通过运兵装甲车的定位系统，实时地反映到拉托维尼亚禁卫修会的情报系统里，卡米拉预想中与外界中断联系的情况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她和劳拉·克劳馥所在的小队与美国海军舰队一样被拉托维尼亚的卫星实时定位。苏皮卢利乌玛斯已经提前出发，赶在考古小队前面对目标那座火山进行探勘，寻找当地原住民的居住地。

    苏皮卢利乌玛斯发来的情报表明，他或许已经找到了一处十分原始的原住民居住地，距离劳拉·克劳馥小队所在的位置差不多有十个小时的车程。现在他正一边躲避原住民的耳目，一边深入这个遍布遗迹的村落探寻——但由于禁卫军的体型太过高大，第一次探索工作就因为无法挤进过去狭小的空间而草草收场，只能使用随身携带的智能无人机进行粗浅的拍摄工作。与此同时，关于多米格斯博士的身份背景调查也在进行，卡米拉的多此一举为禁卫修会情报官增添了不少工作量，就连尼克·弗瑞也在不停地抱怨。

    但是现在，调查结果却让所有参与此事的人都觉得“幸亏如此”，苏皮卢利乌玛斯在当地的调查结果也证明了这点，佩德罗·多米格斯博士是个秘鲁人，但却不是和卡米拉一样出身城市。

    禁卫修会在调查佩德罗·多米格斯博士的人际关系时发现了一位名叫瓜列蒂罗·德卢卡·多米格斯的意大利红衣主教。此人对佩德罗·多米格斯的帮助颇多，在他进修大学课程之后，这位红衣主教便引荐佩德罗·多米格斯进入欧洲的大学深造。在禁卫修会的名单上，这位红衣主教正是几年前被特工杀死的圣三一高等委员会会长，更深入的调查表明，这位红衣主教其实与佩德罗·多米格斯早有接触，甚至将佩德罗·多米格斯当做儿子一般训练，使其成为自己的接班人。也就是说，佩德罗·多米格斯其实根本不是与圣三一合作的考古学家，他是圣三一高等委员会的残党。

    尼克·弗瑞当即搭乘昆式战机，打算前往梵蒂冈与教皇会面。

    情报里有一条消息引起了他的重视，据称曾有天主教传教士在那片原住民聚居地设立教堂，苏皮卢利乌玛斯也曾拍摄到教堂的残垣断壁。作为出身南美洲的耶稣会会士，现任教皇豪尔赫·马里奥·贝尔戈里奥一定知道些什么，哪怕他不了解，梵蒂冈的文献中也一定会有相关记载。或许某份记录能够证明意大利红衣主教瓜列蒂罗·德卢卡·多米格斯曾在这处传教地点工作过，确定佩德罗·多米格斯的真实身份。

    卡米拉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所有人，而是偏过头将数据板给自己信任的副官看了一眼，副官看过之后也偏过头对身边的士兵讲起了悄悄话。现在约拿已经到了车上，装甲运兵车的燃料和弹药已经补充完毕，毫无疑问，乘员舱已经超载，约拿和另一位士兵只能坐在机枪位上，面对随时有可能没过胸前的乌卡利亚河河水，一边漫无目的地闲聊，一边打开薯片袋子吃零食，只有劳拉·克劳馥还沉浸在踏上旅途、接近真相的愉快情绪当中。

    与副官交头接耳的士兵又将命令悄悄传达给另一个人，直到卡米拉手下的所有士兵都得知了这一秘密，拥挤的车厢内逐渐酝酿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氛围。佩德罗·多米格斯挑了挑眉，没有主动戳破或者发出问询——早在他看到这辆装甲运兵车以及那位机修师的时候，他就知道劳拉·克劳馥以及卡米拉身后的资助人并不简单。圣三一竞争者人有着极强的决心、强大的科技与庞大的财富，为了他的真正目的，佩德罗·多米格斯博士不得不抛出一些诱饵。

    “我曾经参与过帕依提提的考察工作。”佩德罗·多米格斯突然提起目的地，“事实上，我的父母便是来自帕依提提的原住民。你们可以想象我每次探亲都有多困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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