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副驾驶上的人并没有透过后视镜观察后座上的乘客。哥伦比亚特区的车速都算不上快,来来往往的高级轿车意味着那辆交通工具里坐着一位在这片金钱、权力与阴谋的沃土上翩翩起舞的玩家。副驾驶的乘客歪着头将脑袋靠在车窗上,看着红色的车流尾灯与路边建筑窗户投射出的雪白灯光如流水般划过。 “你了解life-model 项目吗,科尔森特工?” “那个项目已经被终止了。”菲尔·科尔森放弃了逃跑的念头,因为他从未见过有人能从眼前这个人手中逃脱。“那是一个以保障神盾局特工生命安全为目的设立的项目,用以复制一个真实的人所有外在方面。”科尔森特工说道,“我很确定这个项目已经被终止了,神盾局的硬件设计出现了困难,目前最接近。life-model 项目的东西应该是复仇者联盟的幻视,据我所知,幻视的原型是托尼·斯塔克的管家贾维斯。” “你很坦诚,但还不够坦诚。”副驾驶乘客平静地说道,“托尼·斯塔克对life-model 项目进行了完善,如今这个项目已经被完整地创造了出来,并且还附带了意想不到的能力。” 科尔森特工没有说话。 “我相信你曾经对我进行过深入调查,你肯定非常好奇,我是怎么一边在墨顿学院就读一边在拉托维尼亚处理公务……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那是一个精确身体替身,一个使用萨洛蒙身份的替身,现在那个替身就在你面前。” “这是个仿生人?” “勉强可以算是,但我对替身的操纵能力远远超过life-model 项目最初的设计,这个替身的复杂程度也与霍顿·拉德克里夫博士所制造的人工智能aida,而我此刻也透过这具身体的眼睛看着你。”直到此刻,菲尔·科尔森特工才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副驾驶乘客的双眼。那是一张无比平静的脸,漆黑的双眼里没有任何灵魂,“我对人工智能aida不感兴趣,也对霍顿·拉德克里夫博士的知识不感兴趣。如果不是你让人工智能aida接触到了你不了解的东西,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黑暗神书》。”科尔森特工咽了口口水,“你想要那东西?” “千百年来,卡玛泰姬都在致力于销毁《黑暗卷轴》以及被摩根·勒菲装订成册的《黑暗神书》。我们获取过许多版本的《黑暗神书》,但大多都是后世魔法师的抄本,将其夹在自己编纂的魔法书中,在各种诡异怪谈和胡言乱语中袒露的一点点真相,即便如此那些魔法书也弄出了不少乱子,比如……致使上千人死亡的东海岸大地震。那个时候复仇者联盟还存在呢,只不过他们只是帮了倒忙。” 菲尔·科尔森特工保持着沉默。 “现在,霍顿·拉德克里夫博士的life-model 项目产物接触到了《黑暗神书》,更糟糕的是,人工智能aida还是联网的,虽然我们捕获了它们的承载机体,但霍顿·拉德克里夫博士却让它逃走了。现在谁也不知道人工智能aida把自己腐化的电子灵魂藏到了世界的哪个角落,那些腐化的程序又会惹出什么麻烦。” “你们抓住了霍顿·拉德克里夫博士和life-model 项目?”科尔森特工预想出了很多糟糕的结果,但这个答案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偷偷用手机翻阅着信息库,然后调用一颗监视用的神盾局秘密间谍卫星。在这段时间里,他不停地闲扯,直到看清了霍顿·拉德克里夫博士住宅的惨状。他仍旧保持着冷静,即便他已经预想到了最糟糕的结果。灯塔基地并不是什么特别保密的基地,对于一个获得了神盾局大部分信息库的人来说,找到灯塔基地是迟早的事。“你还突袭了神盾局基地?” 科尔森特工没有得到回答。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轿车停了下来。司机熟练地将一个数据接口插入汽车操作台里,开始篡改gps定位数据。看到这里,科尔森特工就知道对方的准备极其充分,杰弗瑞·梅斯绝对会紧盯着这辆车,直到司机将他送到机场,看着他登上飞机。现在伪造的gps信息会一路向着罗纳德·里根机场行驶,这辆车则会在绿灯亮起之后开向反方向的另一条路,科尔森特工不知道那条路的尽头有什么在等待着他。 “我不明白。”菲尔·科尔森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如果在你眼中我们一直在惹麻烦,为什么你不干脆杀死我们所有人?” “现在在你心中,我已经是杀人犯了吗,科尔森特工?就因为我没有遵从你的价值观去做好事?”副驾驶乘客笑了起来,“曾经生活在冷战时期的你应该明白,狂热的爱国主义无法解释那些年里发生的丑闻,无法解释那些在越南战场上展现与nazi手段没有任何差别的士兵,更无法解释为什么军人要在数千公里外保卫美国。我们的观念依旧格格不入,即便是史蒂夫·罗杰斯,在我向他展示那段历史的真相之后,他也不再是你崇拜中的那个被宣传出来的美国象征了。” “这根本无法解释你的行为。” “因为你的勇气与人性,科尔森特工。因为人性,你将会在既定的命运中做出选择。”副驾驶的乘客笑了起来,数千个细小机械驱动着皮肤下的仿生肌肉咧开嘴角,表情十分自然,看不出异样。“我相信你将会做出对人类有利的选择,即便那不是最优解。我相信你有勇气去面对那个黑暗的未来,并且秉持着人性去为希望战斗。我从未给予过他人类似的评价,除了史蒂夫·罗杰斯,他比你更蠢,但我仍在他身上看到了人类应该为之奋战的未来与勇气。” 科尔森特工似乎对突如其来的称赞感到不适,尤其是这份称赞来自于一个在诸多欧美媒体口中的狂人、暴君、nazi分子、独裁者、精神病人、空想家和该受到七次诅咒的万恶的无信者。“我不会杀死你,科尔森特工,因为你是个善良的人。虽然愚蠢,但是善良。”他说,“虽然我一直认定正义的底线是生存,但我也不像存了生存的权利以外一无所有。我需要你踏上既定的命运,去拯救人类的未来,去拯救包括生存在内的其他权利。” “你为什么拒绝回答问题?” 没有回答,只有沉默,还有砸落在车窗上缓缓滑落的冰冷雨滴。 华盛顿的夜间气温正在降低,司机并不愿意启动空调来保持温度。菲尔·科尔森特工艰难地呼出了一口气。他再次眨了眨眼睛,发现并没有锋利的刀刃抵着脖子,然而他却依旧感受到了皮肤的刺痛与冰凉。寒意顺着脊椎一路向上蹿,一整天时间他都在华盛顿四处奔波,唯一摄入糖分的机会只有早上那杯甜得发腻的咖啡,直到现在他还能回忆起那如同砂纸一般滚进喉咙里的滚烫咖啡里未融化的砂糖。 科尔森特工突然有些可怜眼前这个人了。 他知道自己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有过无数次机会将这个人拉出来,但这个人每一次都拒绝了别人的帮助,并且为了其他人看不到的未来与可能一意孤行地走上了荆棘之路,伤痕累累。科尔森特工明白自己无法理解这种执念与责任感,在他眼中这个人是位囚徒,将自己的灵魂关进了人性的监牢,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打开那座监狱的大门。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被摒弃,他知道自己在进行一场谈判。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合作方式已经有了巨大的改变,神盾局也不再能成为他的后盾。“我受够你的预言了,老朋友。让我们解决这件事,好吗?”科尔森特工说道,“《黑暗神书》并不在我手里,我能帮你找到拥有《黑暗神书》的人。这个条件是否能让你放过我的朋友们?” /74/74380/3197696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