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爱上了你-《终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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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棋,看似无意,但落在此处,却改变了整个局面,好,好,真是朕大意了,朕得好好的下这盘棋,意儿,果然冰雪聪明。”太上皇看着落下的两步棋,忍不住脱口称赞道。
丛意儿心中叹了口气,原来现代的东西是如此的好骗人,她其实并不太会下棋,就算是真正的丛意儿会下,也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就可以破解一盘残棋,她只不过是在现代的时候有个喜欢下棋的叔叔,平时里闲着无事的时候翻了几本棋谱罢了。
但太上皇不知道,他只知道,丛意儿每走一步,都令他发现,面前的残棋,渐渐的活了起来,每一步看似平淡,却又是奥妙无穷!他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心里忐忑不安起来,感觉好象他真的要输给面前的这个小丫头。
再有一步,只需要最后一步棋,太上皇就要输掉棋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丛意儿却突然用手在棋盘上轻轻一抹,淡淡的说:“罢啦,就下到这儿吧,再下下去,就没有了意思。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太上皇一愣,绞尽脑汁也没走了几步就输了棋,若不是丛意儿轻轻抹乱了棋子,他今日可真是丢了脸了。他看着丛意儿,微笑着说:“好吧,你有什么问题,提吧。”
“您呆在这儿,真的是可以不知身外事吗?还是,您并不想知道。”丛意儿并没有太多的犹豫,她深信,以太上皇的聪明,外面的事情岂可以瞒得过他,除非他不想知道,或者说他知道所有的一切。
“你是说逸轩的事情吗?”太上皇淡淡的说,看着丛意儿,研究了好半天,才慢慢的继续说,“两个孩子都是朕的孩子,已经去了一个,朕难道还要再亲手送走一个吗?只得罢了,这样也好,免得朕还要操心,不晓得要如何让逸轩坐上皇位。”
丛意儿盯着太上皇,好半天才说:“您要不是心特别的冷就是心特别的坚硬,您对于逸轩的离开有着我无法想象的承受力。”
太上皇微微愣了一下,看着丛意儿,平静的说:“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人为可以做到的,你可以让此时落雪吗?看着明朗的天,看着温和的风,有些事情不是人为可以做到的。是不是,小丫头,朕知道你深爱着逸轩,可是,他走了,你也得想开,有些事,我们只可以接受,而不能去改变。”
丛意儿看着太上皇,静静的说:“凡事皆有可能。”她静静的坐着,他们二人坐的地方可以看到雕像,远远的仍然可以感觉到隐约的寒意,美丽动人。
太上皇微笑着说:“丫头,不要仗着年轻就觉得这世间太简单,有些事情可真的是很困难的,有些东西,就算你不想失去,也要接受它的失去,就如同逸轩与你,爱得再深,该放手的时候还得放手。”他说着,突然觉得有些许寒意,在温暖的阳光下,这寒意来得有些怪异,好象突然间一阵寒风吹来,不远处的池堂上升起一丝丝寒气形成的雾气,渐渐的飘浮起来,在他们二人周围慢慢的形成一片薄薄的雾气,然后,太上皇突然觉得有些许湿意落在自己脸上,潮潮的,说不出的清凉,他抬头,看着头上,眼睛睁到不能再大。
虽然仍然是阳光灿烂,温和的风,却在他们二人周围视线可及的范围里,落起雪花来,雪花并不是特别的大,但是,足够让太上皇觉得心惊胆战,他不是害怕,而是意外,一种敬畏。
丛意儿慢慢的说:“这世上,有时候,有些事情真的是可以发生,并不是人可以预测的。”
太上皇感觉着雪花飘落在自己头发上,脸上,看着丛意儿,丛意儿的表情很平静,虽然额头上有不易察觉的细汗,也只是因为这段时间太过难过而导致的体力减弱,但是,并不会影响到她的发挥。她可以在短时间内动用真力让‘雪花’降落,这种功力,似乎不可能发生在这样一个平静而且有些弱不禁风的小丫头身上?!怎么可能?!
“你果然是流云剑法的传人?”太上皇有些不太相信的问。
丛意儿没有说话,看着远方,前面不远处有棵梅花,开得正艳,也许风一吹,那些花瓣就要飘落,她静静的看着。小樱看着她,心里充满了崇拜,丛意儿在她眼里就好象是个不真实的人物,她是那么的平静,却总是在平静后面蕴藏着他人不知的力量。她突然嗅到一丝丝的清香,就在鼻端,很是好闻,一片梅花花瓣落在她的衣袖上,小樱一愣,却发现在他们身边,梅花的花瓣在飘舞,和着冷冷的雪花,真是美得惊人而不真实,在头顶灿烂的阳光下,有着让人目眩的美丽。
太上皇看着落在桌上的梅花花瓣,安静的呆着,好半天没有吭声,再看着桌上已经散乱的棋,丛意儿,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我不相信所谓的不可能,只要我来了,我就相信奇迹。”丛意儿平静的说,“您的态度让我觉得,逸轩他不可能走,就算他走了,我也值得为他而等。遇到他本就是一个意外,与他的相爱在他人看来是一种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就这样爱了,但是,这就是所谓的不可能!有时候,一个眼神可以成全一生一世。是不是?”说着,丛意儿转头看着一脸惊愕表情的太上皇,静静的问。
太上皇没有说话,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你们怎么可能爱上?”太上皇突然脱口问,“你们不过是相遇了,而且你们以前就认识,怎么可能就在一次意外中就相爱至此,你们究竟是如何吸引了对方,为了彼此,可以牺牲自己的所有?”
丛意儿看着太上皇,沉吟了半天,才慢慢的说:“世上只有情最难说清楚,也许这就是缘份,他在等我,我在找他,然后相遇,然后就自然而然的有了归属感,有了安全感,在大兴王朝遇到逸轩,我就不再害怕,而且有了留下来的理由,若一定要问为何我们会突然就相爱,唯一的解释也只能是,我们是天意注定的两个人,生生死死都要在一起。”
太上皇看着周围纷纷飘落的梅花花瓣,好半天不曾开口,突然,他出招,一招逼向丛意儿,完全是不留情面的杀招,口中说:“朕并不想杀你,只是想要教训你一下,从来没有哪个人敢如此与朕说话,只有你——”太上皇的话并没有完全的说完,他的颈上横着一枝梅花,清香扑鼻,丛意儿静静的看着他,看得他额头上有了细细的汗意。
丛意儿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什么时候采下的梅花?为什么他根本就没有发现,只是觉得眼前一花,然后就发现自己使出的招数停在了那儿,因为,他发现,只要他再动一下下,丛意儿随时都会要了他的性命,那只看来美丽的花枝,在丛意儿手中,就是最可怕的武器,她,象透了她的母亲,冷静而温柔,不会轻易伤人,不会轻易出手,但是,并不代表她不能够出手不能够伤人,而是她不愿意。
她也如她母亲一般,眼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权势,就算当时的他是九五之尊,也影响不了那个美丽清秀的女子,也是这般,安静平和的看着他,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丛意儿,是那个女子的女儿,连骨子里的感觉都象,但是,她似乎更像那雕像的女子,并不是令人惊艳的女子,但绝对是美丽的,是一种让人舒服的美丽。
为了她,司马逸轩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这一刻,太上皇真是羡慕司马逸轩,能够有丛意儿如此真实的爱着!
丛意儿看着安静的周围,大兴王朝的四季真是分明,像她生活的地方,也许这儿就是她千年之后的生存之地。她的唇畔有着淡淡的笑意,人也有些出神,仿佛不再有任何的烦忧。突然,她身形一纵,像阵风般,轻轻飘落在某个人面前,那个人正站在一处很难被人注意的地方,安静的看着这儿发生的一切,神情看来有些复杂。
“你,怎么会在这儿?”丛意儿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能够出入这儿的人,一定是太上皇极为相信的人,不然的话,太上皇哪里可能在这儿呆得如此逍遥,不被打扰,纵然皇上对他有不满,也不敢有任何的举动,对付司马逸轩的时候,也要小心的选在太上皇正在闭关的时候,但是,中年男子不过是个商人,怎么会和太上皇关系密切呢?
中年男子仓促的一笑,温和的说:“我是这位老先生的朋友。”他说话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太心安,好象并不想隐瞒却不得不隐瞒,但是,看得出来,丛意儿似乎对此并不关心,在她眼里,政治是最丑陋的东西,难怪这个中年男子会说一些并不是商人的话。可能他是太上皇的一个手下吧,商人只是他的表面身份。
丛意儿表现的非常漠然,虽然有一些好奇,但并不深,她盯着中年男子看了一会,就转身离开了,倒是太上皇一边喊着说:“喂,小丫头,这儿是朕的地盘,你也不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吧。”
丛意儿头也不回,说:“好象是的,您这地方,我可真的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过是个休息的地方,难道因为您是太上皇就要不同吗?大约司马锐和慕容枫修建此地的时候,并无此想法吧。”
太上皇一窒,盯着丛意儿半天没说出来话来。
忽然,丛意儿回过头来,看着太上皇,微笑着说:“如此说来,我倒是明白为什么我母亲她不喜欢您了,不是您不够优秀,可能您比我父亲要优秀,毕竟能够做皇上的人还是少数,但是,您太狂妄,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不懂得尊重别人,不能平静的看待其他的人,太看重您自己的身份,难怪我母亲她不肯答应您。您到了如此年纪还端着架子,累不累?”
太上皇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的看着丛意儿。
丛意儿微笑着说:“您真应该学学无心师太,她此时的心态就是极好的,看淡了一切,却怀着孩童之意,真真是有趣的很。”
太上皇盯着丛意儿,似乎想要看出什么来,但是,除了从丛意儿的眼中看到一些悲哀之意,和淡淡的疏离感外,他什么也没看出来。丛意儿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不过,似乎她确实有值得让自己的儿子念念不忘的地方。
“你要去哪里?”太上皇竟然有些不舍得丛意儿离开,说来也是奇怪,这个地方他已经住得惯了,一切都是好的,可是,总觉得有些寂寞,也许是因为每个人都对他非常的恭敬,让他时刻的高高在上,这时丛意儿来了,她是一个在这旧居里居住的外姓女子,从来还没有人可以在这儿住下来,似乎不完全因为司马逸轩的缘故,也是因为,他喜欢她带来的新鲜感觉。
丛意儿摇了摇头,说:“京城如此之大,随便走走就可以消磨一日光阴,处处都有旧日痕迹,此时阳光灿烂,您不觉得走在阳光下,用来想念是最好的吗?”
一阵风过,吹起地上的梅花花瓣,阵阵清香扑入鼻中,深呼吸一下,丛意儿觉得从心底最深处有着一种清新舒服的感觉,这,就是古代的好处,空气永远是甜甜净净的,这儿,最适合谈恋爱。
只是,司马逸轩不在了,恋爱似乎只是这落地的梅花花瓣。
“丛姑娘,在下可以陪您到处走走吗,说实话,真是难得有好心情想着四处走走看看,这京城,真是没有用心看过。”中年男子突然开口说,声音里透着温和和关心。
太上皇似乎是想要出言阻止,但是,稍加犹豫后,看着中年男子,脸上闪过一些复杂的表情,几次欲言又止,终于没有开口。
丛意儿到没注意到,她看了看中年男子,未置可否,她其实只是想安静的走走,不想有人陪在身边,但是,对于这个中年男子,她心中还是有些好奇之意的,不晓得他到底是个怎样的来头,所以,也就默许了,对于她来说,这人跟着不跟着,好象全无关系。
中年男子看得出来自己的不重要,但是他完全不在意,好象只要和丛意儿在一起,就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他还是面带笑容的跟着丛意儿出了旧居,消失在太上皇的视线中。
“小樱,你可看得出来丛意儿的身手到底如何?”太上皇偏头看着一直站在身边没有说话的小樱。
小樱摇了摇头,说:“奴婢愚笨,看不出来,但是,依奴婢想,丛姑娘的身手绝对不在轩王爷之下,若是真动起手来,念着对丛姑娘的情谊,轩王爷绝对不会出全力,所以说,二人应当是旗鼓相当。”
太上皇点了点头,慢吞吞的说:“最起码,朕不是她的对手,这样想,倒真是有些不太有面子,她一小小的女孩子,竟然可以在朕的面前如此放肆,但是,朕到还真是挺喜欢她的这份随意放肆,从来没有人可以让朕觉得如此轻松,难怪逸轩会对她一见钟情,并深藏心中,总是放不下,她,到真有可人之处。”
小樱抿着嘴点了点头,微笑着说:“奴婢觉得,丛姑娘真的是与素日里见到的女子不同,说不出来不同在哪儿,就是觉得不像其他女子,总是畏畏缩缩的,让人看着极不舒服。”
“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太上皇沉吟了一下,轻声说,“她很懂得进退,这和朕印象中那个疯颠的丫头简直是有着天壤之别,如果不是以前见过她,此时见到她,朕还真以为是另外一个女子。她有着很活泼聪颖的眼神,但表情却沉静内敛,内心一定是相当的丰富。在得知逸轩出了‘意外’的情况下,她能如此反应真是在朕的意料之外,朕本以为她会寻死觅活,就再也不必为此问题烦恼,但是,她却将悲哀深埋心底,执意的为逸轩好好活着,这种想法,一般女子断不会有的。小樱呀,这女子随便拣一二处,就够你学上三四年的,好好的跟着学吧,只要你学了点皮毛,你就是大兴王朝出色的女子啦。”
小樱微笑着说:“既然太上皇您如此欣赏丛姑娘,却为何处处与她为难,甚至不许她与轩王爷在一起,奴婢倒是觉得他们二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太上皇何必如此煞费苦心的拆散他们,做这等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太上皇哈哈一笑,说:“聪明的女子是危险的,和这样的女子交往,一定要棋逢对手才好,若是想要安稳些,平常些,女子还是糊涂的好。”
小樱一撇嘴,笑嘻嘻的说:“您这是哪里的道理。”
太上皇笑了笑,不再说什么,看着丛意儿远处的身影,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女子,到底心中做何想法,为何自己就是猜不透呢。
中年男子跟着丛意儿走出了旧居,他的脚步很轻,丛意儿不用回头,也猜得出来,这个中年男子一定有着相当不错的身手,而且,他的身份应当是相当的特殊的,否则,不可能这样轻易的出入旧居,这儿,岂是寻常人可以随便出入的地方?
“丛姑娘,心情可好些了吗?”中年男子微笑着问,“刚才看到姑娘的内力,真是令在下佩服的很,你可以于谈笑间戏花弄水于瞬间,这可不是说说如此简单的事情。”
“谢了。”丛意儿侧头看了一眼中年男子,微笑着说,“这与尤公子如此轻易的出入此地比起来,还是容易些。”
中年男子一愣,微微笑着掩饰了一下情绪,温和的说:“正如姑娘心中猜测,在下的身份确实有些特殊,所以不方便对姑娘解释,但是在下保证,我对姑娘只是真心一片,绝无恶意。”
丛意儿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是,太上皇对你也有几分纵容,若不是——”丛意儿轻轻顿了一下,神情略微有些忧伤的说,“如果不是逸轩出了意外,他与你倒是可以做对朋友,你们虽然行为举止都不相同,身份地位也不相同,但是,总有几份说不出的相似之处,逸轩是个寂寞的人,如果有你这样的朋友,他的生活一定有乐趣的多。只是可惜你们不曾相遇。当然,也或者你们根本就认识,毕竟你是一个可以随便出入此地的人,想要遇到逸轩,实在是件容易的事。”
中年男子看着丛意儿,犹豫了一下,轻声劝道:“已经是逝去的人,姑娘要放下才好,他是个不得不以国事为重的人,他身上负担着太多的城府和心机,无法用全心来对待姑娘,这是他深为内疚的事情,如今他人已经走了,姑娘要好好的活着,以姑娘的情形,定会得到一位如意的郎君相伴终生的。”
丛意儿淡淡一笑,说:“这话说得有些浮浅了,他之生死不过是他人眼中的,他对我而,始终是在的,若想了,他就在我心中,身体的消失算得了什么,生生世世的相许,不知独自过了多少寂寞的岁月,等待的结果不知是什么,岂不更苦,如今我来了,我们相遇了,相爱了,已经是幸事,生或者死,不过是他人言之。我如今,可以想他,念他,用心爱他,难道不是极好?”
中年男子愣愣的看着丛意儿,竟然说不出话来。
丛意儿感觉着微微的凉风吹在脸上,很是舒服,她不再说话,安静的走着。
“听太上皇提起过,他与你不过是匆匆相遇,怎么可以如此放不下?”中年男子叹惜的说,“早知如此,真不如当时不相逢,至少此时你是幸福的。”
丛意儿轻声说:“活在这世上,总会和某人某事有注定的缘份,或者前一分钟大家还是彼此不相识的陌生人,甚至是仇人,但是,缘分到的时候,却发现,心中的爱胜过一切,遇到逸轩的时候,我就有了各种理由让自己活下去,因为他在,我不舍得离开,这在此时才慢慢想得明白,原来,留下,只是为了他。”
中年男子茫然的走着,什么不说,人却有些呆呆的。
远远,看见居住的地方火光冲天,丛意儿一愣,一个念头,无心师太如何了?她加快了步伐到了附近,远远就看见无心师太正一脸不高兴的看着她们二人居住的地方,那儿火光冲天,丛意儿松了口气,只要无心师太没事就好,别的到罢了。只是——
丛意儿几乎是未加考虑的冲入了火中,把无心师太和中年男子吓了一大跳,丛意儿身姿轻盈的冲入火中,一边躲闪着随时掉落的火苗,一边迅速的冲入火中。
中年男子正要冲进火中,无心师太一把抓住了他,叹了口气说:“罢了,你不要去添乱了,这丫头的轻功就连我也是有些心虚的,她不会有事,只怕是要去拿你送的鱼,那对她来说不是礼物,是一种生命,她定是不舍得了。”
正说着,丛意儿已经从火中返回,只不过发梢微微有些凌乱,大约是被火苗灼的,不过并不严重,她怀中抱着那个小小的鱼缸,面上的表情到有几分喜悦,微笑着说:“幸好上面有个板子落下来搭了个小棚,否则,此时只怕成了鱼汤了,这鱼儿真是命大的很。”
“你看,我说得不错吧。”无心师太微笑着说,“这烧火之人也是愚笨,何必招惹这丫头,你看她温和,不多事,那是没有惹到她,如果她真生了气,那皇帝老儿也别想过安稳日子,真是想不开。”
中年男子微笑着说:“前辈说得极是,这皇上也是无趣的很。只是,若是姑娘喜欢这鱼,我可以再去给姑娘买些来,不必冒了生命的危险冲进去,刚刚真是吓了我一跳。没事就好。”
丛意儿微微一笑,看着怀中的鱼,没有说话。这中年男子怎么会明白,这鱼,对她来说,是自逸轩离开后,唯一让她感觉到生命还在的生灵,它们,总是让她想起离开的逸轩。
“没事就好。”无心师太也微笑着,附和着,不知为何,她总是莫名的喜欢着在中年男子和意儿之间那种温暖的感觉。
“只是火要祸及到附近的居民,幸亏这儿居住的人不多,否则真是可恶至极。”丛意儿一抿嘴,不高兴的说,“我心中本就不开心,他却偏偏一再的招惹是非,他以为只有他闲着,此时我也闲着,他烧了我的住处,我就烧了他的。”
她的表情极是可爱,无心师太和中年男子相视一笑,这丫头,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她真以为皇宫是那么好进的吗?不过,若是以她的武艺进入皇宫好象也不是太困难的事情。这样一想,二人都在心中想:这丫头不会真的去皇宫烧了正阳宫吧?
中年男子静静的看着抱在丛意儿怀中的鱼缸和里面游动的鱼,眼中竟然有努力收回的泪痕,那鱼缸紧紧的抱在丛意儿的怀中,仿佛是一种温暖,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他的心突然痛得纠结起来。
到了晚上,正阳宫显得更加的寂寞,冷清,皇上不许任何人打扰他,就连经常陪着他的司马澈也被他撵了回去,身边只留了一个可信的小太监伺候着。
盯着跪在地上的人,皇上气得真哆嗦,说:“真是群无用的家伙,让你们放把火烧死那丫头,竟然连人都不知道在不在里面就放火,烧了她住的房子,除了打草惊蛇外,还能起什么作用?!真是群废物,给朕滚蛋!——”
地上的人吓得连滚带爬的出了正阳宫的大门,大气也不敢喘,双腿直打哆嗦的一步步挪出了院子,这几日的皇上脾气古怪的很,动不动就用这种阴恻恻的语气讲话,听到耳中真是恐怖。
“不是他们废物,是你自己太废物。”一个声音温和的响起,在正阳宫空旷的房间里听来极是清楚,虽然声音不大,但听入皇上的耳中却如惊雷一般。
“谁?!”皇上这样问,但答案自己已经给了自己,听这声音,除了丛意儿,不会有别人!
房里的灯火突然都亮了起来,一个清丽的女子站在房中,表情平静的看着怪异打扮的皇上,眼中略微有些意外,这个蝶润还真是够‘狠’的,竟然给当今的皇上下了如此‘歹毒’的药,这药估计和她生活的世界里可以改变人性别的药物有相似之处,但是,作用更明显些,因为,才多长时间不见这位皇上,面前的人,已经是一副女子模样,只是因着这皇上原本是个浓眉大眼的粗壮男子,此时看来十分的滑稽可笑。尤其是一脸惨白,估计是粉扑的多了。
“果然是你。”皇上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丛意儿微微摇了摇头,说:“早知你是如此模样,我还真不费这功夫跑来这儿烧了你的正阳宫。蝶润姑娘还真是对得起你的狠毒,你如今变成这等模样,也算是赎了你对蝶润的伤害。”
“哼!”皇上不乐意的说,“你搞清楚好不好,明明是她对不起朕,怎么听你的话就好象是朕对不起她似的,她诱惑朕,伤害了朕的皇后,这等下贱的女子,朕那样对她已经是仁慈,若不是念着她曾经伺奉过朕几日,朕早就让人把她凌迟处死了!”
丛意儿轻轻叹了口气,说:“真是无趣的很,就算是当时是蝶润诱惑了你,也是你自己把持不住,怎么就把所有错放在了一个弱女子身上,若是你肯真心对她,她怎么会对你下此等毒手,就算是心中恨你对付逸轩,也会念着一日夫妻百日恩而放你一马,你却偏偏落井下石,对付逸轩,真真是损人不利己!”
“你是如何跑到这儿来的?”皇上不再谈论这个问题,盯着丛意儿,一脸怀疑的问,“这儿戒备森严,怎么可以让你一个臭丫头跑进来,来人呀——”
“不必喊了,就算有人来了,也奈何不得我,更何况此时正阳宫周围的人都让你撵得远远的了,除了那个小太监,此时他被我点了穴位,正昏睡中,听不到看不到。”丛意儿冷冷的说,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继续说,“我又不杀你,你紧张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想要知道你为何要杀死逸轩?又为何要处处与我做对?”
“一个男人做这种事情,好象不用什么理由,所谓的理由只是一种粉饰,朕需要权势来证明自己,就这样简单,如果司马逸轩在,朕就永远不能够真的成为大兴王朝的皇上!而你,只是一个总是和朕做对的可恶的女子,没有你在,朕会觉得舒服许多。”皇上冷冷的说。
丛意儿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点了点头,说:“这到真的是个理由,自古政治就是最黑暗的,实在是适合男子的事情,只是,你若想要得到什么,何必要用他人的生命做代价,难道,你真的以为你是九五至尊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成?你有你的手下,逸轩也有他的手下,到不妨试一试,哪一方来得更忠心不贰?”
“哼,若是不行,朕就只能送他去西天极乐世界!”皇上不乐意的说,“朕是这大兴王朝的唯一的皇上,如果有司马逸轩在,纵然他只是一位王爷,也令我逊色不少,这是他唯一的下场!”
丛意儿再次点了点头,说:“有道理,只是,你为何不肯安静的做你自己的皇上,却偏偏要一二再再二三的招惹我的安静?逸轩不会答应我与你为敌,一则乱了整个大兴王朝,二则你也不见得就是我的对手,我若真的与你做对,你这个大兴王朝的皇位就不能坐得安稳。原想着安静的守着这剩余的岁月过我自己的平静日子,但你不肯罢手,如今惹得我心烦,真是无趣。”丛意儿的声音听来很平和,但完全的不容置疑。
“你要如何?!”皇上生气的说,“这儿是朕的地盘,是由朕说了算的,你想如何又能如何?!”
丛意儿看着皇上,静静的表情,没有怨恨没有恼怒,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漠然,慢慢的说:“你烧了我的住处,你说,我当如何?”她说的时候,轻轻挥动了一下衣袖,桌上的烛台火苗突然窜高了许多,迸发出说不出的亮丽与奇异,然后,烛台歪落在桌上。
皇上呆呆的看着火苗在桌上渐渐的延展开,却动弹不得,只能僵硬的呆着,傻乎乎的看着面前的情景。
“我不会拿你如何,但是,你做的,我也可以做,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若是再有下次,我绝不会如此简单的放过你。”丛意儿冷冷的说,静静的站着,看着火苗在眼前越来越大,火光中,皇上的脸色愈加苍白起来,眼睛中有了害怕的味道。
“你,又能如何?”皇上的声音颤抖着,盯着丛意儿,声音中有了恐惧,也有着得意的残忍,是一种幸灾乐祸的神情,“就算是如此,司马逸轩他已经死了,死在,朕的手下,他,再也帮不了你,你,你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人!”
丛意儿静静的盯着皇上,轻轻的说:“如果你想好好的守着你辛苦得来的皇位,就闭上嘴,如果再继续无聊下去,我,就让你知道,或许死去才是最好的,好过这生不如死!”
没有人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好好的正阳宫着了火,等到大家发现的时候,已经烧了许久,整个正阳宫有些狼狈,皇上一个人呆呆的呆在一个相对来说较为安全的地方,那儿,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烧着,否则,只怕大家发现的时候,皇上早已经送了命。昨晚怎么会着了火,连伺候皇上的小太监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好好的站着,就突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再睁开眼,已经是围拢了许多的人。
司马溶并不关心正阳宫的大火,但是,他赶去丛意儿住的地方的时候,那儿也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听说,也是着了一场大火,至于住在这儿的人去了哪里,这附近的人并不知道。司马溶一个念头就是,这儿的事情一定和自己的父亲有关,所以,当他看到正阳宫着了火的时候,突然间觉得很可笑。
自己真的是乌蒙国的传人吗?自己的体内流着的真是乌蒙国的血?这听起来有些奇怪。
皇上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司马溶,看着这个儿子,他真是气不得恼不得,一想到昨晚的事情,让一个小黄毛丫头那样给涮了一通,站在那儿,好好的看着自己的正阳宫烧成一片,那火苗还真是亮,火苗中的丛意儿还真是不难看,难怪司马逸轩动了心,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按规矩出牌的女子,她的随意性是那么的大,鲜活如面前跳动的火苗,让人总有想要探究下去的感觉。可是,这个丫头却是自己实现计划的最大障碍!有她在,总有一天,她会如司马逸轩一样洞察他的所有,处处令他不自由的!
如果不是发现司马逸轩对自己有了怀疑,对他布置在各地的人有了防备之心,他,还真是不想杀了司马逸轩,虽然不是一个母亲所生,但一直以来是由一个母亲养大,而且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一对‘亲兄弟’,是太上皇最疼爱的两位儿子。但是,司马逸轩太聪明,总有一天会发现他的秘密,会对付他的,大兴王朝的天下是不能落入乌蒙国手中的,纵然他是皇上的亲儿子,也不可以。
“溶儿,你是朕的儿子,是朕最信任最疼爱的儿子,你不可以再与朕做对,你一定要替朕分担。”皇上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恼恨的说,“你立刻去把丛意儿找出来,让她在朕的眼皮底下彻底的消失,若是你不肯杀了她,就送她远远的离开朕的京城,只要是朕看不到她,就好,至于以后如何处置她,朕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对她网看一面,但是,现在,你必须替朕教训教训她,她,她,竟然敢烧了朕的正阳宫,而且就当着朕的面,朕何曾受过如此侮辱?!”
司马溶抬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有些不太情愿的说:“可是,父王,您何必要与她做对,她好好的,您也好好的,多好,如果不是您烧了她的住处,她哪里会找你算帐?”
“闭嘴!”皇上一指司马溶,恨恨的说,“你若是再说这等没有分寸的话,朕就立刻免去你的太子之位,让你做不成皇上!”
司马溶倦倦的说:“做皇上有什么好?若是可以选择,我宁肯做个皇叔般的人,自由自在的过自己的生活,不去理会这些是是非非,落得个心静。父王,孩儿觉得孩儿不是个做皇上的料,父王还是把皇位传给大哥吧,孩儿觉得,大哥比孩儿更适合做这大兴王朝的皇上。”
皇上瞪着司马溶,气得说不出话来。
“朕千辛万苦的做到今天这一步,你就给朕来一句,你觉得你大哥比你更适合当这大兴王朝的皇上,就轻描淡写的推卸了所有的责任,你不觉得你太令朕伤心失望了吗?”皇上一字一句的说,眼睛里有了悲哀和怨情之意。“这大兴王朝是我们乌蒙国的,如果再是你大哥做皇上的话,不还是轮回到仍然是司马家的人做皇上,这天下仍然是大兴王朝的吗?朕也知道,澈儿比你更适合统领这天下,但是,他不是乌蒙国的血脉,他身上有朕的血,但也有大兴王朝的血,他就是再聪明,再能干,朕也不会选择他!你想做皇上也罢,不想做皇上也罢,你没得选择,朕要你如何,你就得如何!你要立刻与丛惜艾生下一位儿子,他将是朕的孙子,也是乌蒙国的血脉。”
“可是,丛惜艾的父亲也是大兴王朝的人,而且,您能够保证乌蒙国的人也都是乌蒙国的人吗?最早建立乌蒙国的人不也是我们大兴王朝的人吗?不过是同宗不同门而已,夺来夺去,不还是大兴王朝的天下吗?就算是对天下人称这天下是乌蒙国的了,天下百姓不也仍然会觉得,这天下还是大兴王朝的吗?”司马溶看着父亲,无奈的继续说,“你不觉得一直以来,大兴王朝就没有完全的排斥和承认过乌蒙国是个与大兴王朝不同的国家吗?皇叔曾经说过,乌蒙国不过是大兴王朝的一个分支,一个让某些情节存在的分支,想收或者不想收,不过在于司马家一个念头而已。当时孩儿还听不明白这话,此时想来,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一直以来,乌蒙国的皇室之中,不也有大兴王朝派过去的人或者下嫁的公主吗?父王,您何必如此想不开,这天下是谁的真的如此重要吗?如果真的如此重要,您根本就不是皇叔的对手,若是皇叔想要从您手中夺走皇位,您,根本就做不成如今的位子。”
“你,你,你,竟然如此跟朕说话,真是,真是——”皇上气得只打哆嗦,盯着司马溶,说不出话来。
“父王,您不要生孩儿的气,孩儿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这几日,孩儿见过意儿几面,包括今天,孩儿看到意儿所住的地方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心里头真是难过,孩儿并不想怎样,孩儿知道在意儿心中只有皇叔一个人,但是孩儿是真的喜欢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只要她开心就好。”司马溶眼睛中有着浓浓的悲哀寂寞之意,语速也慢了下来,看着自己的父亲,慢慢的说,“孩儿觉得,意儿她在很多方面比您比我,比这大兴王朝所有的人都活得真实自在,她不介意我们是什么人,哪怕是当今的皇上,如您,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合则一起不合则远避,许多事情,若她想要计较,昨天就不仅仅只是一场火灾了,她想要您的性命,也不过是抬手之间。她不愿意与您计较,亦不过是因为她相信皇叔并不想令您无路可退,亦不愿意让我觉得为难,何必您要如此一二再再二三的与她做对。”
皇上看着司马溶,不说话,心里头的恼怒之意愈来愈重,但他也不得不有所顾虑,正如司马溶所说,若是丛意儿真想与他为敌,他还真不是她的对手,虽然他住在高手林立的皇宫中!
“你不愿意帮朕,朕自然会有别的办法,这天下毕竟还是朕的,朕如果想要一个人的性命,就可以,你皇叔他再怎么高明,不也是死在朕的手下?!朕会派出京城所有的高手来对付她,朕就不信朕手下的高手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皇上气急败坏的嚷着,脸上的表情有些变形,看来既怪异又可笑。
司马溶突然落下泪来,有着说不出的悲哀,低着头,再也不肯说一句话。
太上皇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并没有看他,低头看着桌上的残棋,神情却并不专注于棋盘之上,似乎想着很遥远的事情,整个人有些出神,有些呆呆的。
“逸轩,你瘦了许多,再这样下去,难免会被她认出来。你身上逸轩的东西越来越明显,你对她的关心,也太过了。”太上皇微微有些责备的说,但语气中有着一些不太忍心。
中年男子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父亲,半天没有说话,眼睛中却有着掩饰不去的温柔,轻轻的说:“父亲,您就别再勉强孩儿了。在我是司马逸轩的时候,我不能够好好的真实的去爱她,让她可以好好的被爱。我已经答应您放弃她,所以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但是,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真实的去爱她,对我来说,就如毒药,明知有毒,却放不下,孩儿真的只想好好的无所顾及的去爱意儿,她对孩儿来说,就是在这世上唯一的幸福和快乐。”
太上皇无奈的说:“可是,若是有一天,她知道了你就是司马逸轩的时候,你要如何面对?她会不会恨你?会不会不愿意离开你?你也知道,你的诈死只是一时的权宜之际,你也答应过朕,放弃丛意儿,朕就可以让她平静的活着,否则,朕绝不会轻易放过她!”顿了一下,太上皇不太乐意的继续说道,“你贵为当今的王爷,为了她,已经选择了以死亡的方式离开,难道还不行吗?我也觉得意儿她是个好姑娘,但是,这大兴王朝的天下所有的责任都在你一个人肩上,若是你为了感情放弃了这江山,难道真要这江山落在乌蒙国的人手中吗?到底是她重要还是这祖先们辛苦得来的江山更重要?你心中总要有个轻重之分吧!”
司马逸轩轻轻长长的叹了口气,仿佛心头郁积了太多的不快乐和郁闷,抬手揭去面上的伪装,露出一张清瘦英俊的面孔,看着自己的父亲,听着外面的晚风,以及风中隐约的雪落之声,今年,大兴王朝的雪落得特别的早,而且也特别的多,这雪落的声音听来就好象丛意儿轻轻的呼吸声,静静的,却深入他的心中,仿佛每一声飘落就好象一声叹息,让他的心一阵一阵的收紧。
“我已经签应您,不再拥有意儿,您何必再提起。”司马逸轩疲惫的说,“我知道以您的武艺应对意儿不可能达到目的,但是,您的权势却可以让天下人对付意儿,只要意儿可以活得开心,我如何都好,只是,已经如此,请不要再说这些让我心寒的话,可好?”
“朕不说,但也要你能够放得下才可以!”太上皇生气的说,“自从你诈死开始,你何曾开心过?!你心中记恨着朕,朕知道,但是,朕如此做的苦心,你是真的不懂吗?!”
司马逸轩没有回答,只是对外面漫声说:“小樱,去拿些酒来。”
太上皇叹了口气,说:“你总是借酒浇愁,在这漫漫长夜,你整夜整夜的不休不眠,然后白天再打足精神处理繁杂的事情,还要用最好的状态去面对丛意儿,你,就算是个铁人又当如何?”
“能够爱意儿,这已经是所有代价最好的回报。”司马逸轩为自己倒了杯酒,轻松的说,仿佛所有的苦,在他心中都已经变成了最甜蜜的感受。
“她的武艺远在我的想象之外,尤其是她在短时间内可以将温软的水以内力凝化成雪,虽然只是小范围的,但是,已经是不可想象的内力,看着她面色平静,却可以如此,真真是让朕的心中生了几分怯意。”太上皇回想着发生的事情,仿佛一切仍在眼前,丛意儿平静的使用内力将不远处的池水凝聚成雪花,那是怎样的寒气?!想想也是不可思议。
“流云剑法就是如此。”司马逸轩淡淡的说,饮下杯中的酒,“否则世人何以惊讶于清风流云剑法的神奇。意儿她内心平静,善于内敛自己,能够如此驾驭流云剑法,并不奇怪。幸好她不是个多事之人,否则,这大兴王朝看下去,真的没有人可以左右她。”
“可是,你知道刚刚发生不久的事情吗?”太上皇突然面上显出微笑,似乎是觉得很是有趣,转换了语气,说,“你的宝贝意儿竟然烧了正阳宫。”
司马逸轩似乎并不觉得奇怪,他微笑着说:“谁让大哥闲着无事总要去招惹意儿,好好烧了意儿的住处,否则,她哪里会闲着没事跑到正阳宫里把个正阳宫一把火给烧掉,也就是她不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否则,只怕是大哥此时早已经在黄泉路上漫步了。”
“你还当他是你的大哥?”太上皇有些怀疑的问,“他那般对你,甚至不惜下手害你,虽然你早有提防他没能得逞,可是,如果不是你事先有了警觉,并有意借此查清楚发生的事情,此时只怕是你不可能有机会坐在这儿与我闲聊。”
司马逸轩沉思了一下,慢慢的说:“大哥是个执拗的人,如果不是他安排的人过于狂妄,惹出些是非,我还真是不太可能这么快的想到事情的原由。也多亏蝶润与大哥相处中发现了大哥与乌蒙国有关联的蛛丝马迹,为我提供了更多的消息来源,那丫头虽然犯了错,但心底不算坏,希望经此一劫能够让她放下心中念头,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这才不枉这些不愉快的经历。”
“丛意儿此时呆在哪里呢?”太上皇有些好奇的问,好象刚刚恼恨着丛意儿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此时说起丛意儿,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厌恶之意,“说来我也真是好奇的紧,这丫头总是让人猜不透,说她近在眼前吧,又伸手触及不到,她好象永远是站在大家的外围安静的看着大家进进出出的热闹,却从不肯轻易的介入其中。你的离开,我表现的平淡,是因为我知道你好好的在,而她表现的更让我心中敬折,明明是满心的悲哀,却表现的淡淡的,仿佛是咬着牙在微笑,只为了让已经‘逝去’的你能够心安,仿佛你的生死对她来,不论生或者死,你都是在的。”
司马逸轩苦笑了一下,有些茫然的说:“可我却好好的活着,看着她悲伤难过无能为力,只能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去爱她,我曾经想过,放弃或许并不困难,只不过是忘记一个人,不去想就好,但是,就算我再怎么劝说自己,不去想不去挂念,却左右不了自己的心,只要呼吸还在,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意儿的所有。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做一个不必承担国家兴旺责任的男子,只要可以自由活着就好,这国家与意儿相比,若真心取舍,我宁愿选择后者。”
太上皇愣了一下,说:“你答应过朕,要好好的处理国事,否则,朕可能真的要令你左右为难,虽然说,丛意儿的武艺很高,远超过朕的想象,但是,朕手底下高手如云,就算是个个不如她,她也抵不过车轮战。朕知道你心里苦,但你既然生为大兴王朝的子孙,就必须舍弃一些自己的得失,好好的为这个国家着想,否则,这个大兴王朝就会真的在历史上消失。”
“这王朝谁为王真的有如此重要吗?”司马逸轩懒懒的说,“父亲,做您的儿子,实在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一阵晚风吹入房中,司马逸轩微微觉得有些寒意不禁,心中一阵酸楚,此时,意儿她在何处?可能温暖入眠?
初见她,她在檐旁站着,风雨中微微哆嗦,竟然让他心中隐隐作疼,只是当时不知,只是觉得这丫头既可气又可爱,竟然放不下。突然想到那日见她模样,从火中抱出鱼缸,紧紧的揽在怀中,仿佛唯一的温暖,那模样,是让他心颤的无助,他真的很想冲上去,把她好好的抱在怀中,给她所有的安慰和温暖。意儿她看着面上淡淡的,没有悲哀的痕迹,那是因为她的心,已经碎成了无法再修补的碎片。
一抬头,一杯酒一饮而尽,却再无语,神情索然。太上皇看着他,心中一声长叹,曾经一直以为坚强无比的儿子,此时为何看来这般的无助,自己用意儿的平静生活做条件,是不是真的伤害到了自己的儿子?!但愿时间可以让儿子忘记所有。
饮香楼,晚来风急,一片寂寞。
这家酒楼例来没有关门的时候,总有些达官贵人们在这儿饮酒或者庆祝或者浇愁或者纯粹吃饭。
临窗的位子,独自坐着丛意儿,她穿了件淡紫的衣,夜风细雪衬托下显出水般的清冷和寂寞,仿佛整个人是一池寂寞安静的水,慢慢的荡漾着化不去的悲哀。她面前摆着几样已经有些凉意的小菜和一杯总也不动的酒杯,酒在杯中飘着淡淡的酒香,和着桌上摇晃的烛光,说不出的漠然。这是个小小的单间,就算是在大厅,这儿的伙计对各种人等已经见怪不怪,客人不走,他们也不撵,随他们自由,反正都是付了银子,也都是些得罪不起的人,平常人一般在这儿是消费不起的。而且,他们也多少认得这个女子,好象和轩王爷一起在这儿吃过饭,而且言谈甚欢,听说是轩王爷的未亡人,自然更是不管不问由她自由的呆着,享受着一室的安静。
“你果然在这。”一声轻叹,一个细细的声音在房间里响了起来,一个美丽的身影走了进来,带着一份落寞之意。
丛意儿似乎并不惊讶,好象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让她惊讶的,她头也不抬,淡淡的说:“惜艾,近来可好?”
这一声问得如此平静,丛惜艾似乎对于丛意儿的反应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对于面前的女子,她已经试着习惯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再觉得惊讶,因为,好象从她在乌蒙国回来开始,面前这个妹妹就已经不再按常理出牌了,接受总好过一再的拒绝。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是突然有些想见你,知道你住的地方被皇上派人烧了,想来想去,丛王府你定是不肯回去的,也只有这儿可以暂时落脚,所以过来试一试,真的遇到你了。”她的声音里不是朋友的欣喜,也不是仇敌的排斥,是一种淡淡的距离,和一种经历过后的尝试接受,“可以坐下来与你说几句话吗?”
丛意儿这才抬头看了看丛惜艾,她看起来消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女人是不能够伤心的,不能够被人忘记的,才短短时间,丛惜艾的面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是一种心力憔悴的不堪,但依然是美丽的,看起来比之以前多了几分温和之意。“随意。”
丛惜艾坐下来,看着桌上的冷菜冷酒,犹豫了一下,对外面的伙计说:“来人,送些热的来,烫一壶你们这儿最好的酒,我要与我妹妹说会话,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伙计认得这是二太子妃,自然是立刻照办,很快的就送来热的酒菜,和一壶烫着的好酒,室内因着隐约的热汽突然间变得不再那般的清冷,也因着两个女子平静的面对而显得温和了许多。
“知道皇上还在找你吗?”丛惜艾从心里也觉得奇怪,竟然可以和丛意儿如此心平气和的说话,好象不久之前她们二人还是不能相处的,她曾经恨不得立刻让丛意儿在自己面前消失的,此时,竟然真的如姐妹般,坐下来,说说话。
丛意儿点了点头,平静的说:“知道,自打我进了宫烧了他的正阳宫,就知道,这家伙是不肯放手之辈。懒得理他。姑姑还好吗?”
“不好。”丛惜艾叹息一声说,“蝶润的毒可以说根本是无药可救,姑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实在没有办法。她如今容颜苍老的非常厉害,你若是见了,定是认不出来的。”
丛意儿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说:“此时也只有找到蝶润才可以解决这所有的问题,解药一定在她手中。”
丛惜艾点头说:“我也是这样想,但是,怕是当时蝶润在火中未能逃出来,我已经派人去寻找一直跟着轩王爷的甘南甘北,可是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他们好象突然间消失了般,当时他们虽然也受了伤,但以他们二人的武艺,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所以,也抱着一线希望,或者他们二人救出了蝶润也说不准,如果是后者,姑姑或许还有救。但是,就算是救了回来,姑姑这一次也是大伤元气,不可能再有孩子,而且容颜上会有所损害。不知道皇上还会不会待她如旧?”
“或者要想,是不是姑姑还会再爱皇上。”丛意儿轻声说,看着丛惜艾,眼睛里有着关切之意,其实,和面前这位女子,并没有太多的联系,有些纠葛更多的是旧时丛意儿的,想一想,那时的丛意儿都可以不介意,用疯颠掩饰所有的不开心,那是何等的心胸,纵然别人看她太多误会,她却不会因此而让她自己的心蒙尘。
“我从没有想过,我们会坐在这儿,好好的说话。”丛惜艾叹息一声,淡淡的语气中有太多的悲哀之意,“其实我们本是姐妹,纵然并不是一母所生,也是一脉相传,你的父亲本是我的亲叔叔,我的父亲是你的亲伯父,你我自幼一起长大,却一直心怀敌意,这到底是为何?想想,真是荒唐可笑。”
丛意儿轻轻微笑着,说:“只要是女人,在爱情面前,都是糊涂的,因为你爱逸轩,对他有着带着崇敬之意的爱,而不能够平和的接受他身边的任何一个女子,纵然我是你的堂妹,在爱情面前,也无法抗衡。惜艾,这是我们之间唯一的矛盾。”
“我们相识,你们相遇,虽然我和轩王爷相识,经常见面,但是,你们却是相遇,在合适的机会,因着缘分相遇,你,或许就是为他而生,只有在爱情来临的时候,你才是一个正常的人。”丛惜艾感慨的说,“我还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二太子,因为你一直以来是那样的迷恋着二太子,你曾经把可以嫁给二太子当成你今生的唯一梦想。”
丛意儿微笑着低下头,好可爱的丛意儿,那个已经去了现代的丛意儿,此时一定过得很开心,她肯放下这儿所有的一切,完全不留恋的离开,或许只是为了成全这注定的三生三世,也或者只是为了成全她内心的爱情,她发现一切只是一场谎言,所以离开了,她知道司马溶从来没有真正爱过她,他是那般的看低着她,她就离开。
“其实,司马溶并不是一个坏人。”丛意儿看着丛惜艾,轻轻的说,“惜艾,可否试着去爱他?”
丛惜艾轻轻笑了笑,说:“或许是我母亲想不开,她那样的嫉妒着你的母亲我的婶婶,因为某些过去的原因,做为后辈我们不应当再去追究,此时只是说说,她误导了我许多的想法。曾经我以为我真的是一个只能嫁给九五至尊的女子,所以我的注意力都在这样的人身上,而整个大兴王朝最有魄力的就是轩王爷,他是所有女子最容易梦想的男子,能够嫁给他或许是所有女子最大的愿望,我也不例外,而且我也觉得我最有资格,只要我嫁给他,他就可以成为未来的皇上。”
丛惜艾停了停,轻轻一笑,眼睛里却有着泪意。
“但是,母亲却告诉我,真正要嫁给九五之尊的是你,不是我,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是母亲故意造成了这个误会,我的心中所有的念头瞬间倒塌,我觉得我一直的努力都是可笑的。”丛惜艾倦倦的说,“我也不知道我爱不爱司马溶,但是嫁了他,他就是我的一辈子,我不能够再有别的想法,只能够面对现实,纵然我心中一直爱着轩王爷,也只能放在心中,你不必担心,我,就算是一生只爱轩王爷,也不会再做这样无用的梦。”
丛意儿安静的听着,丛惜艾可以想得开,真是一件好事,最起码她不会再为难她自己,有可能她会好好的活着。
“但是,此时的二太子,却突然发现他喜欢的是你,到最后最可笑的竟然是我,当时我还把你当成一个可以借用的工具,没想到自己一手造成了如今的局面。”丛惜艾苦笑了一下,喝下已经有些凉意的酒,看着丛意儿,悲哀的说,“正如母亲所说,你和你母亲真的很像,可以让人不由自主的爱上,并且爱得死心塌地,纵然二太子会原谅所有曾经的过往,你,也会一生一世是他心中无法打开的结。任何一个女子在他心中永远只能是二位!”
丛意儿心中轻轻叹息,口中却说不出话来,丛惜艾心中的苦,她不是不懂,可是,又能如何?!
二太子府,司马溶一脸厌恶的看着由奴婢扶着回到府中的丛惜艾,丛惜艾一脸的微笑,笑得那般轻松甜蜜,仿佛看不到司马溶面上的表情,和丛意儿这一晚喝得痛快,说出心中所有的话,竟然是如此的轻松,爱和恨,如果放得下,原来可以这样心安理得。
“我,很可笑,可笑吗?”丛惜艾看着司马溶,身体微微有些摇晃,扶着她的奴婢脸色苍白,二太子妃这是怎么了,怎么在饮香楼和丛姑娘喝了酒,就变得如此大胆?
司马溶厌恶的说:“你喝多了,不要在这儿出洋相了,扶她进去,念在你照顾父王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不要太过份!”
丛惜艾笑着,一脸灿烂,眼中的悲哀却浓的化不开,看着司马溶,自问自答的说:“你们男人,没有一个,一个好东西,你们,可以自由的去爱任何人,任何人,可是,我们女子,如何?你永远不会得到丛意儿,她,她不是你懂得的女人,她的心,只能放一个人,有了轩王爷,就不会再有任何人!你,曾经那样鄙视她,那样的,那样的嘲笑她,视她,如草芥,哈哈,如今,好象换了,换了个,你,你,只不过是一个如我一般的可怜虫,你的父王,那个皇上,不过是个蠢家伙,一个一无是处的家伙,哼,这样的皇上,他竟然也做得有滋有味,我,我还真是看不,不起他——”
司马溶恼怒的推了丛惜艾一把,丛惜艾没有提防,一个踉跄向后一摔,也是凑巧,后面正好有一块树立的巨石,丛惜艾的后脑勺正好一下子撞在上面,幸好奴婢一把拉住,但仍是有鲜血很快的冒了出来,而丛惜艾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没有知觉,那一刻,只有一个感觉,冷冷的让她满脸是泪。
醒来,隐约听见有人在对话,说得好象就是她。是府里的大夫,轻声说:“太子妃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只是,她这一摔,会让她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东西。”
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东西?丛惜艾有些意外的想着,这样说,也就是在说,她会在一段时间里失明?丛惜艾突然笑了笑,笑出泪来,这样也好,可以不必再看司马溶的脸色,眼不见心不烦。
司马溶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丛惜艾,心里头到有几分内疚之意,自己一时愤怒,失手伤到了丛惜艾,但是,一想到她昨晚的话语,心中又升起一股无名之火,说:“也好,省得她有事没事总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看不到,她正好可以安静的呆着!”
丛惜艾的眼角落下泪来,心中悲哀的想:为什么自己不失聪,看不到听不到不更好!
丛意儿睁开眼,觉得身体一直在晃来晃去,但很舒服,头有些痛,昨晚和丛惜艾聊到后来,陪着丛惜艾一杯一杯的喝酒,后来也有些醉意了,然后就睡着了,丛惜艾什么时候走的,她是怎么离开饮香楼的,她竟然没有任何的印象。她现在在哪儿?
好象是在一艘船上,听得见外面的哗哗水声,她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看着四周,确实是一艘船,很干净,很温暖,身体不远处有烧着的炉,散发着温暖的气息,有人背着她看着上面的冒着热汽的锅,闻着是香香的饭香。
她动了一下身子,那背对着她的人立刻转过身来,是那个一直在她周围出现的中年男子,一脸温和的微笑,看着丛意儿,温和的说:“醒来了,我刚刚煮好一锅稀饭,你要不要喝几口?”
“这是哪儿?”丛意儿坐了起来,看着中年男子,问。
中年男子扶她靠坐在软软的棉被上,微笑着说:“这儿是一艘船,很安全,不会有人打扰你。你昨晚喝多了,正好我去饮香楼有些事情要做,看到,怕你遇到不妥的事情,就接你来了这儿。”
丛意儿扶着自己的头,说:“谢谢你,尤公子。对啦,我还不知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呢?只知道你姓尤。”
中年男子淡淡的说:“名字只是个称呼,我姓尤,字心仁。”
丛意儿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这一点头,又觉得头很疼,看来喝酒确实不可以太过,否则难受的一定是自己。
“昨晚喝了那么多,头一定很疼吧。”中年男子纵容的温和的说,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让丛意儿觉得很亲切,好象总有一份莫名的熟悉感,却说不出来是因为什么。“你这段时间有那么多心事和压力,但不可以这样喝酒,如果有什么事放在心里不开心,就说来与我听听,以后不可以再这样喝酒了。来,喝几口热粥。”
丛意儿喝了口粥,软软的很舒服,看来这粥煮的时间一定不短了,这中年男子倒真是有心。她叹了口气,说:“好的,下次我也不会如此了,毕竟难受的是我不是别人。对啦,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你有莫名的熟悉感。”
中年男子顿了一下,微笑着说:“这几日一直纠缠着你,就算你再讨厌我,时间一长,也会有些印象的。”
“很奇怪,你的笑容总是让我想起逸轩。”丛意儿觉得头隐隐做痛,漫不经心的说,并没有注意到中年男子的脸色一变,立刻转过身去,似乎努力掩饰什么。“你认识逸轩吗?如果你可以旧居里见到太上皇,就一定也认识逸轩是吗?”
“见过。”中年男子似乎有些不太情愿的回答。
丛意儿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就是觉得自己的注意力没有办法集中,看来以后是再也不可以这样放纵的喝酒了,问题是,昨晚到底和丛惜艾讲了些什么?她怎么完全没有印象了?
“感觉好些了吗?”中年男子轻声问,语气里太多无法掩饰的关切,眼睛看着丛意儿,全是藏不住的爱意,流淌出来,“你昨晚喝得酒太多,又没吃东西,所以胃里会不舒服,休息休息就好了。”
丛意儿愣了愣,怎么也想不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和丛惜艾到底喝了多少的酒,和一个一直以来对自己充满敌意的女子一起喝酒,这在自己刚来大兴王朝的时候,似乎想都不曾想过。“希望惜艾她不会有事。”
“丛惜艾吗?”中年男子温和的说,“她好象也喝得多了些,但是有她自己的奴婢陪着,应该不会有事,况且她身为二太子妃,大家都知晓,又是在饮香楼,不会有事的。”
丛意儿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说:“你还真是知道的不少。”
中年男子一愣,继而掩饰的笑了笑说:“我和太上皇认识,知道的事情肯定少不了,毕竟她是二太子妃,和司马溶的事情多少知道些。”
丛意儿歪着头看着中年男子,一脸的怀疑,但是,头疼妨碍了她的思考,只得收回所有的怀疑,说:“算啦,我现在也没有办法想明白,总觉得有地方不对,但就是想不起来哪里不对。谢谢你。”
中年男子似乎是悄悄松了口气,微笑着说:“也好,若是有什么问题,等你休息好了再说也不迟。这儿风景不错,只是冷一些,不过,休息一下还是好的。”
丛意儿掀起窗帘的一角,看着船外,一片风雪之色,看着真是干净和舒服,她长长的出了口气,仿佛郁积在心中的不快,在这风雪之中消失殆尽。“还真是舒服,古代就是好,若是换了现代,真是看不到如此美丽的风景。满眼都是废气。”
中年男子听不明白丛意儿的话,有些不解的问:“什么古代现代?这儿一直如此的。”
丛意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回头看了看中年男子,微笑着说:“开个小小玩笑,你不会把我想象成一个天外来客吗?!信不信我无所不知,说起些这大兴王朝的旧日前闻,定会听得你目瞪口呆?”
中年男子纵容的微笑着说:“我信,你做什么我都相信。”
丛意儿轻轻一笑,说:“我赌你根本不相信。”
船微微晃动,丛意儿微微闭上眼睛,心情难得的平静下来,悲伤似乎也不是那么的明显了,她觉得累了,很累很累后的休息,想要放下一切的放松,面前的中年男子不知到底是什么人,但是,在他面前,丛意儿却难得的感觉到轻松和坦然。
中年男子安静的看着他,任由船安静的缓缓前行。
“和我聊聊逸轩,好吗?”丛意儿突然轻声说。
中年男子一愣,脱口说:“谈他有什么意思?”
丛意儿轻轻一笑,将窗帘轻轻拢起一角,说:“你可以出入旧居,自然认得逸轩,你和太上皇那般熟悉,可以在太上皇面前不卑不亢,应该是个相当特殊的人物,我想,你一定非常的了解逸轩。你知道吗?我除了想念外,竟然没有人可以谈起逸轩。”轻轻一声叹,在风中听来不太真切,丛意儿的眼中有隐约的泪痕。
中年男子犹豫一下,轻声说:“好吧,若是你觉得开心,我就陪你谈谈那个家伙,他有怎样的好,可以让你如此伤害自己,他不过是个冷漠的家伙,你大可不必因着他如此难过。”
丛意儿并不生气,微笑着看着中年男子,轻声说:“你不是我,怎知他的好?所以,为着我开心,请好好的看待他。”
“好吧。”中年男子有些勉强的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太情愿,可看着丛意儿一脸温柔和缓的微笑,实在不知如何拒绝,只得硬着头皮说,“你想知道些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如实相告。”
丛意儿看着外面的雪,有些出神,过了一会才轻轻的说:“你可知,在遇到逸轩之前,我,并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只有丛意儿,只到遇到逸轩,才有了他口中那声让我有理由选择留下的‘意儿’”停了一下,丛意儿突然微微一笑,轻声说,“尤公子,这样说,你可能听不明白,但是,若说得明白,只怕吓着你,还是算了吧。其实,没有逸轩就不会有意儿,有了逸轩,意儿才会存在。”
“但是,他,现在已经不在了。”中年男子的目光有些茫然,声音听来也低低的,“姑娘何必再去缅怀,不如放眼以后,上天不过是捉弄人,有时候,相遇的美抵不过现实的残酷,你就当他不过是个薄情人,忘了吧。”
“人人都说他不在了。”丛意儿仍然微笑着,轻轻的说,“但对我来说,他,一直都在,你可知,我呼吸的这空气,依然有着他的气息,只是,——”丛意儿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不专心听不真切,“我再也看不到他,只有活着,才可以仍然想念他,若是真的随他去了,我就连想他的机会也没有了——”
二太子府,寂寞冷清,静到听得到雪落的声音,声声入耳。这雪已经下了两日,丛惜艾坐在桌前,静静的听着窗外的声音,眼睛看不到,她已经这样在黑暗中过了两日。
“惜艾。”是苏娅惠的声音,声音里有太多的怜悯和同情,甚至还有隐约的兴灾乐祸,真是奇怪,眼睛看不到了,却有了更加灵敏的听力和感觉,以前只觉得她是柔弱的,怎么声音里会有如此多的情绪?还是自己太敏感了?“你现在好些了吗?”
丛惜艾微微一笑,淡淡的说:“你来了,坐吧,我看不到,无法招呼你,若是想要什么,就吩咐奴婢吧。”
苏娅惠看着面前的丛惜艾,很奇怪,在她脸上看不到什么沮丧之意,反而更多的是些平静,甚至还有隐约的微笑,好象很满意目前的状况,她是不是撞傻了?怎么可能瞎了还会这样平静?一定是脑袋撞坏了!苏娅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来温柔平和,轻声说:“听二太子说,你眼睛出了些小状况,暂时看不到东西了,心里真是担心,但是这两日你一直在休息,我又不方便打扰,所以,就迟到今日来看你了。”
丛惜艾点了点头,说:“谢谢你,我没事,这样也好,省得还要到处看人脸色,若是听不到声音更好,省得听些不必要的虚情假意,还要应付。”
司马溶站在外面,看着里面的两个人,丛惜艾的话传入他的耳中,听来有些奇怪,丛惜艾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以为她会因此寻死觅活呢,但是,她好象很享受她目前的状况。
“你那晚怎么喝了那么多酒?”苏娅惠轻声问,“幸亏有丫头陪着,如果没有人陪着,你一个女子独自在外,真不知会出什么状况。好在二太子没有计较,以后不要再如此任性了。”
丛惜艾微微一笑,说:“让你们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不过,独自在二太子府外也不是一次了,没关系了,不是我太过自信,这大兴王朝的京城真的敢与二太子府做对的也不多,好歹我也是二太子妃,大家为着这个虚名也不会怎样为难我。不过,那晚我还真是开心,和意儿她聊得真是开心。你知道吗,到了如今我才知道,不论出了怎样的情况,不论怎样的怨恨恼怒,到了最无助最伤心的时候,还是自己的姐妹可以信赖。”
司马溶一愣,丛惜艾见过意儿?她们二人聊天聊得开心?这怎么可能,丛惜艾不是一直恨着意儿的吗?怎么可能?!
“你和意儿一起聊天?”苏娅惠盯着面前的丛惜艾,想从对方脸上看出可疑之处,但是,丛惜艾一脸的坦然,绝对没有说谎的痕迹,“你们聊天聊得很开心?这,这好象听来有些,有些不太可能——”
丛惜艾哈哈一笑,笑声中竟然带着泪,怆然而语:“到如今我丛惜艾不得不承认,意儿,她是我恨的女子,也是我如今最相信最敬重的女子,她,是我今生可遇的唯一知己!我如今信她,就如信我自己。”
这一落泪,想起那晚丛意儿温暖的笑脸,是怎样的一种包容和了解!她那样平静的听着自己说这说那,容纳下所有的酸甜苦辣,原谅了所有的过往,用一种最温和的心微笑着看着自己,是怎样的一种温暖,没有想到,到了最后,能够相信和接受的竟然是自己最不曾放在心上的人。
“你是不是还没有醒酒?”苏娅惠瞪大了眼睛,怎么丛惜艾的话听来如此不可信,她是亲眼看着这对姐妹如何的不能相容,怎么突然间如此的亲密无间?!
“你打算如何对付意儿?”司马溶恼怒的声音加了进来,只听那声音就知道他杀了丛惜艾的心都有。
丛惜艾轻叹了口气,幸好自己是看不见的,否则,要沮丧到何等程度才对得起这声恼怒?“您不必担心,她好的很。”
“你是怎么见到她的?她现在在哪里?”司马溶焦急的问。
“若有缘,您自然会遇到她,若无缘,何必强求?”丛惜艾轻叹了口气,说,“二太子,意儿她现在很好,如果您想她过得安静,就不要在她周围出现,否则,皇上绝不会放过她。”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司马溶不高兴的说完,恨不得吞下丛惜艾才甘心,转身离开。
出了二太府,远远的看见司马澈从远处走了过来,脚步有些匆促,眼睛还有些微微的泛红,司马溶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迎了上去,招呼着:“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司马澈看倒是司马溶,勉强笑了笑,说:“没事,只是今日是母亲的忌日,去拜祭时有些伤心,忍不住落下泪来,没事,你忙什么呀?可去看过父亲,他这几日情绪不太好,正阳宫又出了事,心里郁闷的很,不如你去陪陪他说几句话,或许有些用。”
司马溶微微一愣,突然想起,今日是母亲的忌日,心里头有些难过,纵然从父亲口中知道了自己并不是这个母亲所生,但是由母亲生养,一直以来都是在她身边长大,直到她被关进冷宫,直到她辞世,他都一直把她当成自己最亲近的人,所以,想起还是难过。
司马澈看了看司马溶,微微叹了口气,说:“唉,弟弟,何必要让自己难过,也难为了丛姑娘,她的心中只有皇叔一人,就算是再怎么用情,只怕终究是一场空,徒增伤心。”
司马溶苦笑了一下,说:“就当是我欠她的,总是要还的,由着我吧。对啦,大哥,这大兴王朝的皇上还是你来当吧,我实在不是一个可以左右天下的伟男儿。”
司马澈苦笑一下,叹息一声,心中说:若不是为了替母亲报仇,我才懒得趟这趟混水。
“兄弟二人在说什么呀?”一声细脆的声音在他们后面响起,把二人吓了一跳,一起回头看去,齐齐的呆在当地。
是他们的父王,一个魁梧的男子,如今有些消瘦了,白净了许多,穿着温暖的淡粉红的衣服,说不出的怪异,表情细腻,让人瞧着说不出是恐怖还是可笑,尤其是手里拿着一方丝帕,在手指上绞来绞去的,似乎极是有趣的模样。
司马澈和司马溶目瞪口呆的看着,彼此看了一眼,想笑不敢笑,心中亦有着说不出的酸楚,堂堂一个当朝的皇上,竟然落得如此光景,如何面对才好?
司马澈努力笑了笑,说实话,这是他一次在户外看到自己中毒后的父亲,以前总是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还没有如此近距离的看,感觉不出如此怪异的感觉。他恭敬的说:“没事,正和二弟谈起些旧事,二弟正要去看望您,正巧在这儿碰到我,闲聊了几句。”
皇上温柔的一笑,似乎是觉得自己很是千娇百媚,但是,在司马澈和司马溶看来,真是恐怖的很。“看朕?不会吧,只怕此时溶儿心中正是极恨着朕的。你知道吗?”皇上看着司马溶,温柔低声而语,“朕派了许多的人,许多许多的人,在朕的京城里四处寻找,朕一定要找到那个蝶润,还有那个可恶的丛意儿,朕做了皇上这么久,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像她那般不把朕放在眼里,让朕觉得如此的不舒服,恨不得生吞了她才解恨,她,根本就没有把朕放在眼里,朕怎么受得了如此的侮辱。而且她还让朕最看重的儿子与朕分了心,这样的女子不是红颜祸水,是什么?”
“父王——”司马溶有些气恼,恼恨的说,“您这是何必,若是您再这样下去,就算是您要了孩儿的命,孩儿也不会做这大兴王朝的皇上,您还是想着再弄出个和孩儿一般的继承人吧!”
皇上恼怒的一巴掌打在司马溶的脸上,司马溶没有躲也没有去擦拭,只是倔强的站着,瞪着自己的父亲。
“哼,你不必用这种表情看着朕,朕要做的事情朕就一定会做到,朕就是把京城翻个遍也要找出那个疯丫头,让她对朕言听计从!”皇上不乐意的说,“她比蝶润那贱人还可恶!”
一声温暖的笑意在他们三人附近响起,轻轻的,悦耳而恬静,如同正在飘落的雪般晶莹动人。“不必这般麻烦,你找我何事?说来听听吧。”
三人立刻顺声看去,就在他们三人的几米外,一棵盛开的黄色腊梅树低矮的树杆上坐着一位美丽的素衣女子,穿一件浅紫的衣,紫的如轻盈的水,轻轻的晃动着双脚,抖落一树的雪,说不出的清丽脱俗。站在她身旁的是司马溶见过几次的中年男子,表情温和安静的看着坐在树枝上的丛意儿,好象根本没有看到站在他面前的三个人。
皇上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这丫头是从地里冒出来的吗?她怎么可以说来就来,说去就去!她当这儿是什么地方?她的丛王府吗?还是轩王府?真是可恶!那些守卫是吃闲饭的吗?简直是一群废物!
“你,你,你是打哪儿冒出来的?!”皇上有些结巴的问。
丛意儿轻轻一笑,黄色腊梅花衬托下愈发让她清灵动人,她的表情是恬静的,语气也是淡淡的并不生气,“怎么可能打哪儿冒出来,你当我是这棵腊梅不成?不过是个小小的皇宫,闭着眼也可以走个来回。”
皇上看到站在丛意儿身旁的中年男子露出疼惜的微笑,那笑容让他心里莫名的一冷,仿佛一种可怕的预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突然间整个人如同沉入冰窑中般。明明那笑容如此的温暖,那也是一个并不怎么惹人注意的男子,却为何让他如此心惊胆战?!而且对方根本就没有注意他,甚至无视他的存在,那中年男子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丛意儿身上,却为何让自己如此不安?!
他是什么人?怎么会来这儿?
“你既然来了,也省得朕四处寻找了,哼,朕就不信你逃得过朕的手掌。”皇上有些心虚的说,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中年男子站在那儿就有着说不出的威严,让他有些不寒而立。
丛意儿微微一笑,说:“不过是闲来无事来这儿逛逛瞧瞧我姑姑,你抓得到我再说这般的狂话,否则,就不要说这些无趣的话。还有,如果你再无理取闹下去,我定不会放过你对付逸轩的事!念在这大兴王朝得来不容易,念在司马希晨和司马锐的份上,不与你计较,所以最好是到此打住!”
“朕能够对付得了司马逸轩,就一定可以对付得了你!”皇上冷冷的说,“是他自己找死,如果不是他太能干,朕何必要送他走上黄泉之路?!哼,你一个区区黄毛丫头,能够如何?你可知这大兴王朝朕安排了多少人,就算是司马逸轩也要有所忌讳,更何况是你!”
丛意儿表情平静的说:“我可以烧了正阳宫,同样也可以取了正阳宫主人的性命,纵然你是天下九五之尊,又有何用?”
“你,丛意儿,竟然敢威胁朕!”皇上恼怒的说,“这儿,是朕的天下,是朕的地盘!你,你想如何?”
丛意儿平静的说:“很简单,井水不犯河水。”
“他,是什么人?”皇上一指中年男子,不那么确定的问。
“他?!”丛意儿看了一眼中年男子,微笑着说,“他是谁?这个问题我也没有答案,我问过他,他不说,只说他姓尤,我只知道这些,若是你想知道,你可以自己问他。”
“你,是什么人?”皇上一心的疑惑,忍不住问。
中年男子淡淡一笑,站在丛意儿的身旁,好象他唯一关心的事情只有丛意儿,他的世界里也只有丛意儿,“这很重要吗?要一位皇上如此关心。我不过是个路人,路经此地而已。”
皇上看了一眼周围,已经有些侍卫匆匆赶了过来,他微笑的看着丛意儿,一摆手,示意侍卫们围上去,口中说:“丛意儿,朕已经念在你父亲的份上,不与你计较,是你总是一次一次的不按规矩来,招惹朕和朕的儿子,现在司马逸轩已经去了,他已经保护不了你,朕想如何就如何,你还是乖乖的听朕的话好!”
丛意儿不介意的说:“就凭他们,还真不够看在眼里的。”
司马溶一下子冲上前,挡在丛意儿面前,看着自己的父亲,有些哀求之意的说:“父王,算了吧,您还是罢手吧,何必总和意儿过不去,皇叔走了,她已经够难过的了,您就让她好好的安静的过她自己的日子吧,何必要如此?”
“让开!”皇上恼怒的说,和着他此时的动作,声音听来却有几分娇媚之意,让旁边的人都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应对如此局面,“你个不孝的逆子,真不知你是鬼迷了心窍还是怎么了,竟然为着这样一个女子和朕过不去,真是太可恶了!”
那些侍卫看着皇上,一时之间都愣在了当地,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做起女儿家的打扮?!
司马澈在一边开口,轻声说:“父王,您,还是回去吧,这儿的事情孩儿自会处理,今日是孩儿母亲的祭日,孩儿不想动手,也不想有人血溅当场,若是父王肯为孩儿母亲着想,就让她今日祭日过得平静些吧。”
皇上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司马澈,冷冷的问:“你是什么意思?”
司马澈犹豫一下,轻声说:“孩儿只是觉得孩儿的母亲在冷宫孤独死去,心里很难受,如今母亲在九泉之下如果看到现在这些情景,不知会做何想法,父王还是让孩儿的母亲平静度过这一天吧。”
“朕知道为了你母亲的事,你一直在生朕的气,也一直不肯接纳朕的皇后。”皇上冷冷的说,“朕知道你一直恼恨着朕的皇后,甚至动了心思想要置她于死地,朕念在你是朕的孩子,不与你计较,你却得寸进尺起来!你可知,这大兴王朝此时还是朕的天下,朕想要如何就可以如何,除非你做了皇上,否则,什么也别想!”
司马澈的脸上有了悲哀之意,今日是母亲的祭日,他的心情不好,听了父王的话更是心寒,母亲为这样的男子守了那么久,甚至孤独的死在冷宫中也没有埋怨过父亲一声,难道想让母亲在九泉之下安静的过了今日都不可以吗?!
他眼中涌出泪来,冷冷的说:“父亲,这天下岂是你这样的人可以左右的,您不过是个心胸狭窄的男子,纠缠在这些小事上,如果不是皇叔在后面帮着您,甚至在您生了害他之意时仍然特意安排澈儿帮您料理天下之事,您此时哪里可以坐得安稳?!皇叔一心为着这大兴王朝,甚至不介意让您在前面风光,一心一意帮您打理天下纷乱之事,安抚乌蒙国的是是非非,您却不懂得感恩。难怪祖父一直不愿意让您做皇上,您和皇叔比起来,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枉孩儿的母亲为了您在冷宫呆了那么久,却不肯说您一句坏话,您却为了一个丛雪薇就可以将结发妻子送入冷宫,任她自生自灭,甚至在她过世后也不肯说句温暖的话,您,您太让孩儿寒心了!”
“你,你,你个——来人,立刻把这逆子给朕拉出去斩了!”皇上气得直哆嗦,咬着牙说。
没有侍卫敢上前一步,呆呆的看着,看起来表情有些傻乎乎的。雪花安静的飘落,虽然不大,却被风刮着,有着莫名的凄凉之意,在场所有的人都安静不语,看着事态的发展。
突然,司马澈取出一样物品,是一枚小小的瓶子,他微微一用力,瓶子应声碎成碎片,落在雪地上,司马澈手上滴出血来,他盯着自己的父亲,悲哀的说:“父亲,如果今天不是母亲的祭日,孩儿不会如此与您争执,母亲曾经教训过孩儿,不论怎样,您都是孩儿的生身父亲,就算是做错了什么,也要真心原谅接受。可是,您今日的行为太让孩儿失望了。您可知这瓶里装得是什么吗?”
皇上冷冷的说:“什么东西关朕何事!”
“这里面的东西就是关系到您的。”司马澈悲哀的说,“您虽然一直存心想要害死皇叔,但皇叔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一再的原谅您。这是前些日子蝶润姑娘派人送来的解药,不错,蝶润姑娘现在还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她说这是轩王爷临终前的安排,虽然她是真的不想送来,可是她不想违拗皇叔的意思,犹豫再三,考虑再三,还是让人把解药送了来,这是唯一可以解得了您和您的皇后的解药,一共两枚,如今都已经化在了雪中,您,终生将受这毒所害,终生不得安稳。不是孩儿心狠,是孩儿觉得,您根本不配这解药!”
皇上一愣,盯着司马澈,看着他脚上的雪,一滴鲜红的血滴落下,在雪地上迅速的融化开,颜色甚是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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